,如果愿意,你就说出来,而姐姐今天看到了游四海,只想明白小雀心里想的是什么,姐姐应该怎么样帮你?”我看着她,认真地问着。
“姐姐——”小雀也坐下来,盯着桌上的灯花,眼里是一片长长的思绪,仿佛陷入了无尽了回忆中——
“姐姐,在我娘抛下我离开后,小雀无依无靠,连娘的尸首也无法安葬,没有钱为她置一副木棺,就连一卷草席也买不起——”
跟着她的回忆,我陷入——
“小雀没有挣钱的能力,娘不让我卖身换钱,怕入了别人家再没有机会找回爹爹,小雀就想爬上山崖采些草药变成钱,给娘买个遮身的好下葬——”
听到这里,心头泛酸——
“姐姐,小雀那天爬得很高很高,深山里有好药材,可以卖好多钱,小雀发现了一株灵芝,姐姐,是灵芝啊,可以换许多钱,可以给娘买副薄棺材了——”
她的眼因激动而泛起泪花,好像她又回到了当年看到灵芝时的情绪。
我也在想象,那灵芝往往长在山崖的险处,不是什么地方都能遇到的。
“在爬到山崖边上,探出胳膊要抓到它时,就差那么一小点就能抓住,真的,姐姐,就要抓住了,可是小雀太笨,就差那么一小点了,但小雀竟然滚下了山——”
我的心提起,她的眼里是急切,是对自己的责怨!
“姐姐,小雀的命好大呀,那山崖是个斜坡,在滚下时又被树桠绊住,到了山脚竟然没有死,可是一条脚断了——”
烛光下是她瘦小的脸,而我无法自抑地摸上她的脸颊——
“姐姐,”她将眼转向我,里面泪光点点,“在小雀最无助的时候,在小雀的脚痛得不能走动的时候,在天快黑了时,在小雀想娘想得快发疯时,远远的,出现了一个大哥哥——”
刚刚是问他乐陶,现在她又提出大哥哥,莫非她在指乐陶?
“姐姐。当时小雀好痛,也害怕,不知道周围有没有狼,害怕极了——”
我能想象得到一个八岁的女孩当时的心情。
“就在这时,在快落山的太阳中走过来一个人——”小雀的脸上出现了一片神往,我也仿佛看到了在夕阳中走来一个英俊少年——
“姐姐,这个人只是一个大哥哥,长得好好看,他问我为什么一个人在哪里哭……后来又将我背出了山,一直背呀背呀背呀……”
她的脸上是一种孩子似的喜悦——
“姐姐,那个大哥哥帮我葬了娘,那时他似乎没有多少银子,但他将他手头的钱硬是分了一多半出来为我娘买了一副像样的棺木,还请了一个好大夫为我接了腿——”
是乐陶吗?
九年前乐陶应该是二十岁左右,记得眯眯似乎说过,他是在快二十岁时才开始自己组建的商队,而他的商队有气候也是在二十二三岁左右,从亲戚家开始接回眯眯也不过两三年的事,那么,当时的乐陶其实并不宽裕了?
“姐姐,大哥哥在我的腿伤好多了时,他不得不离去,他说有一大堆人正等着他,而他无法带我走,他将身上几乎所有的银两都留给了我,说他如果能有一日成功了,如果能再碰上我,会收留我——”
我听的发怔——
“姐姐,那个大哥哥是不忍将我一个人弃在那儿的,他说他自己的妹妹还在寄人篱下,他连自己的家人也无法周全,是不能带我走的,让我原谅他——”
小雀说到这,泪如雨下,她当年痛失父母,无亲无故,终于有一个好心人帮助她,给她一片希望时,却又不得不离开,这放在一个大人身上也许不算什么,但放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却是怎样一番情境?
当年的她,是无助地看着恩人离去——
我努力让眼中的潮意退下,不想让这个女孩更加难过。而她后来的日子可以想见,再没遇到过几次相乐陶这样的人了——
“姐姐,你知道吗?当日在桐城我为什么不肯那样离开,想出去一下?”小雀看这我,她的脸上是苍白,眼出奇得大而明亮。
我凝望着她,不语,但耳朵在倾听——
“姐姐,当年大哥离开时,就是在桐城,小雀这些年一直都不敢远离桐城,那一天要跟姐姐们离开时,是想再去一次那城外的破庙看一看,看一看大哥哥会不会回来——”
我的泪滑下,没有忍住,这个孩子在走前去看一眼,也是为了那最后的一线希望,而那个希望是那样渺茫,她却依然执意地去做——
“姐姐,你可记得你被老番纠缠的那个早上?我和贺开大叔本是要与你一同上街的,后来小雀却要贺大叔帮我回屋里取件东西?”
我想了起来,当时自己在门口等他二人。
“姐姐,那是小雀手里拿着这个,到今天,小雀保存了它整整九年了——”她手里这时摊出一样东西,我看去,只看到黑红色的一个硬梆梆的圆形,实在看不出那是什么。
“姐姐,这是冰糖葫芦,是小雀的腿接上时大夫给开了好多的草药,小雀喝得太苦,眼里只掉,不想喝,那个大哥哥就到街上给我买了一串冰糖葫芦——”
我在仔细瞧那个圆东西,是像个糖葫芦上的山楂果,只是时日太长,风干变色了,很难再看出原样。
“姐姐,小雀当时好心疼,爹爹在的时候小雀有吃过糖葫芦,后来就再没钱买过,小雀看那个大哥哥自己吃东西都是在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地从身上找,心里时在舍不得,就在他不注意时偷偷留下了这一颗,没有全吃掉——”
“小雀——”我唤她,她现在的表情似乎还是当年的那个孩子,脸上是纯稚一片。
“姐姐,小雀保存它保存了八年多,那天早上在手里看,看着看着伤心起来,竟然一抛,想将它抛走,抛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去想,就给跑到了房梁上——”
怪不得要喊贺开帮忙了,贺开见她原来是为了一个看不出样子的东西请他帮忙时是什么表情?
“姐姐,小雀一出门就后悔了,小雀太坏,为什么要扔掉?那大哥哥这些年没有来接我,不是他的错,他对小雀是有大恩的,小雀怎么能那样想,还要将他留给我的纪念抛掉?”
这个傻姑娘呀——
“姐姐,在乌城城门口,我一看到乐大哥,就像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大哥哥,他除了更加的沉稳以外,脸上、身上都没有变,只是衣服的质地和颜色变了,当年的他不穿宝蓝色,也没有好衣裳——”
“姐姐,乐大哥分明就死当年的大哥哥,可他记不得小雀了,小雀不敢认他,怕小雀自己认错了——”
原来是这样,所以小雀总是偷偷地望他,可眼里也总是出现迷茫,原来她也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认对了人。
“小雀,傻女孩,你只需要问问乐大哥当年是不是在桐城附近帮助过一个小女孩不就行了?”我将她揽到自己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姐姐,如果他是当年的那个大哥哥,那乐大哥就是小雀最大的恩人,小雀要报答他——”
她的头在我怀里,声音有些哽咽,而她的伤心更多的是方才陷入了童年的那种绝望与被全世界抛弃的黑暗中——
“小雀,姐姐想问你一句实在话,你可愿意真实地来回答?”我压下心头的难过,问她。
我得问清楚,这个女孩心底到底是怎么样想的?她还是这样的年青。
“姐姐问吧。除了那个大哥哥,姐姐是小雀世上第二个大恩人,小雀在姐姐这里有家的温暖——”
家?我怔一怔,心头涌上一种暖流,自己是在何时把这个女孩当成了家人?
“小雀,如果乐大哥就是当年那个帮助你的大哥哥,你心里对他是怎样想的?这个问题你要好好考虑后再回答我,你对他,还有你对游四海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
她抬起头,眼里有些迷茫,“姐姐,乐大哥是乐大哥,四海哥哥是四海哥哥,他们两个怎么了?为什么要放在一起比?”
这个女孩呀,她不知我在问什么吗?
“那姐姐问你,你可知你的四海哥哥对你是怎样的?你又对他是怎样的?”我认真地看着她的脸.
她的脸红了,是女儿家的羞红——
“姐姐,四海哥哥白日里对我说,他这次出征如果能建功立业地胡来,就会用最风光的花轿娶我过门——”
嗯?她眼里是娇羞?而她明白游四海的心意?
“那你怎么想呢?”我摸着她的头发,自己没有妹妹,这一刻,她就是自己的妹妹。
“这个——姐姐,小雀还没有想过要做别人的媳妇儿呢——”她害羞地将头往我怀里钻了钻,而她的表情与动作让我有些明了——
“那小雀,你对那个大哥哥呢?如果乐大哥就是那个大哥哥,你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雀又抬起头,眼睫闪呀闪,残余的泪还挂在上面——
“姐姐,如果乐大哥就是那个大哥哥,说明老天听到我的祷告,让小雀这生还能再遇见他,我要报答他,小雀如果无以为报,就给他当牛做马,做丫头伺候他一辈子——”
嗯?她的表情很认真,而她似乎没有情字在里面?只是单纯地想报恩?
“姐姐,如果乐大哥真是那个大哥哥,小雀一定要报答他,如果不是当年的她,小雀的娘可能就是尸骨无存了;如果不是他,小雀也可能因为腿摔断饿死街头了;如果不是他,小雀也不会多年来一直认为这世间是有好人的,让小雀抱着这个希望活到了今天!“”
她坐直了身子,而她的表情是无比严肃与诚恳的,她在拿乐陶当天大的恩人。
这个世界,尊卑有序,父母爹娘为最大,一个人可以为了替父母报仇而不惜磨剑数十载,可以为了埋葬父母的尸骨而贱卖自身,这个世界的观念中,这一点比我那个世界的人要强烈许多许多倍!
如果这个世界在发展,我不希望是朝着自己那个世界的物欲横流去发展的,到了21世纪的现代,已是钱的天下,其他的什么东西都在人的心底淡漠了。
而现代,我又看到了古老有传统的精神,心里跟着一振!
这个女孩子,长大了!
关于那个石室怪人的事,我可以告诉她了——
游四海走了——
他在“傲来居”呆了两日不到,有军务在身,不能擅离职守太长时间,而且前方阵势不饶人!
走以前,他是无限得不舍,把住小雀的双肩许诺,说自己一定会从战场归来,一定会健健全全地回来!而小雀的眼里有一抹担忧——
他二人又是分离,这一次分离可会带来将来如愿的相守?
在游四海离开后,我告诉了小雀关于那个老人的事情——
选择晚一点告诉她,她能多睡两个好觉,能与游四海更好地珍惜这两日的相处,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太少太少。结果她几乎是立刻地带着风跑走了,走以前脸上的表情是惊天动地!
当她见了那个被另外派人看着的老人时,她是颤抖地趴在门口看了又看,一步一步又走进去,再仔细地看——
用她记忆中的父亲形象来对比,一眼又一眼,仔细地看——
最终是痛哭出声,口里喊着“爹爹”!
不停地喊,喊的那个老人停止了满地的转动,斜着头看她——
而那个老人只是呆了一呆,就又开始继续原来的动作,并且只会关心那口箱子,不去理会其他的。
在小雀激动地要上前去抱住他时,他的下意识的反抗差一点把小雀震飞,是长安在一旁为小雀解了围。
小雀的伤心难过早在意料中,但见到父亲的人已经是让她有了更大的希望,而她把剩下的希望放在了梅无艳身上,并且开始在照顾乐陶的同时又开始照顾这个老人。
乐陶那里,我为了确定小雀心中的那个疑惑,去问过他,他似乎已经忘了许多细节,但他的记忆中确实有过那件事,而小雀多年来记着的大哥哥也就果然是乐陶了。
乐陶不知小雀多年来的盼望,提起时有些赦然,说自己那几年海外奔波身负起许多人的希望和饭碗的责任,将这件事已放在了脑后,并不太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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