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远远立在那里的,一眼认出,是树影.正因为认出,我开始将手往外抽,它还被梅无艳握着——
发现抽不回来!
转头望,梅无艳盯着我,眼里有一些疑惑——
我与他之间,是坦然,但坦然也得建立在旁人不痛苦的基础上.既已知道树影多年来的相思,至少应该避讳着她些.一切还没有落实,这个女子的心结也迟早得打开.
正想着,发现梅无艳松了手,眼里有深思,眉峰轻轻皱起.
树影看着我们,更准确地说,她是看着梅无艳,而她的眼神,我琢磨着——
冷傲中,浮着迷蒙,迷蒙中是一种碎碎的奇异的亮色,显得晶莹点点,同时,她的眼是微眯着的,仿佛是为了能更看清楚梅无艳而特别地眯了起来——
就像我们看稍微远一点的事物时,因为某种关注会眯起一样,但她在我们渐走渐近﹑已走到楼门前时仍然眯着,仿佛陷入了某种梦境,而那个梦境只有她知道.
错过她,进红叶小楼发现里面有许多人,至少人数是在我的意料外.
明月,花语,还有小雀,包括薛嫂!
环视她们,奇怪,怎么人这么多?而乐陶并不在楼下,会是在楼上吗?
跨进门的一刻,是雅雀无声!
满堂皆无声,原本有声变无声!
四个人,八道目光齐刷刷扫来——
集中到了梅无艳身上!
但凡他出现,几乎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会在一瞬间从活生生的人变成蜡像一座!
这屋里的任何一个都是见过些风浪的,每一个都应该比兰嫂翠儿她们有定力,也依然是满眼的惊﹑艳﹑痴﹑怔——
动也不动,眼皮子也不再眨,连呼吸都好像停止了,保持着原来正在做的动作,各自僵硬——
我的肚子则在闻到一种香气时开始叫,眼睛很快瞄到了桌上有堆吃的,下意识地犯了馋涎.原来她们中的一部分人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这堆吃的,至少薛嫂一个人端不来这么多盘盏,而她与明月﹑花语手中,都有拖盘.
”红尘,那些是为你准备的,去吃吧——”
梅无艳轻轻一句,我就明白了这一餐原来的目的,再看其他人,他们都吃过了吗?如果是为我准备的怎么安排到了这里?
”将早膳备在此处,是知道红尘很想早一点看到他的康复,今天,是最后一次疗伤——”
他口中所说的是指乐陶?最后一次疗伤?我心下一喜,就打算跟着他快快上楼.
”红尘要先进食,如果肚子空着,我稍后行针时,会分心想着这件事——”
脸,腾地又红了,瞄一眼屋内的其他人,包括从身后跟进的树影,她在听到这句话后,神情是震动——
明月则似乎刚刚地恢复了神智,又听到这句话,低垂下了眼——
花语的脸上是异色急闪,胸口有一种深呼吸的起伏,然后,平静——
薛嫂则是怔了怔,便笑了,看着我,眼里是了然.
只有小雀,定力最差些,仍在初见梅无艳的呆怔中,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一切——
梅无艳的这句话,如果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也许很平常,但由他说出来,无疑有非常大的杀伤力.他向来是言简意赅,多余的话一个字也不会说,对我,也从来只有做,没有当着我以外的人用语方表露过什么,而今天,在这些人面前,他毫无掩饰地将他对我的在乎说了出来.
再看一眼树影,我放低眼,向桌子走去——
梅无艳说今天是给乐陶最后一次疗伤,就意味着乐陶快要好了,昨夜他是夜半出山洞的,如果今天先去的是东风小楼,那就还没有来得及将新炼的药交给乐陶.
想到这里,脚下加快,一屁股坐在了桌边——
八样小碟﹑盛着精致小菜,一盅菌汤正中间,还有六种花样的小点心,有包子﹑蒸饺﹑软松糕.......
虽然每一样都不多,但我一个人也绝对吃不了,他今天怎么了?是想让我在一顿饭中吃得尽量齐全?不惜浪费也要让我的膳食丰富,做到营养搭配?
有些意外,但端都端来了,我自然也不会客气.
眼睛先浏览欣赏一遍,免得这些吃食抱屈,说我没有厚待它们,吃前最起码是行过注目礼,看过了它们的样子.
于是,我一旁吃,而另一旁,除了小雀,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少言和行动有序是她们的风格,是这个地方的大多数人的风格.
心里笑——
只要我将留在这个世界,是迟早要让这里有变化的,变得要有生气和温馨,就像东风小楼.
”红尘,不必着急,楼上等着你,慢些吃——”
我笑眯眯点头,嘴里塞着东西没有答话,美食是吃不腻的,而心情因为乐陶的即将康复,格外的有食欲.
梅无艳将轻笑留给我,上楼了,他应该是要先去看看乐陶的现状,我则加紧了速度,要赶在他正式的治疗前吃完,心里已察觉这最后一次治疗很不简单,不想错过.
”姐姐先吃,小雀上去看看.”
小雀打个招呼后,这楼下厅内瞬间变得空荡荡,只剩我一个,和陪着我的一桌菜.而我加快速度,不等肚子饮饱胀,也跟着上楼——
脚下轻悄,尽量不发出声音,当眼睛能扫到楼上一切时,我看见所有的窗子是紧闭的,光线很暗,并掌了灯火.
三枝烛台置在各处,每枝台上可以同插五支蜡烛,将屋内照得很亮.
梅无艳侧对着我,立在地上,正在为乐陶把脉.而乐陶端座在床边,面对着我这个方向,在我出现的一刻,将视线投了过来——
没有见到他初见梅无艳时的神情,但现在的他,看起来镇定﹑从容,望着我的眼里是深思,有一种情绪在那里面暗藏 ——
是寂寥吗?含着寂寥的他,却对我在笑着,并且在极力地扯大——
他的笑,是在我上楼后才出现的,刚刚没完全上来﹑只露出头时,眼已先看到他,那时的他,没有表情,脸上什么也没有,更没有笑.
心里一跳,他的笑莫非是专门留给我的?
跳过这个想法,回他一个笑脸——
见梅无艳已把好脉,接着,他让乐陶背转过身子,将衣服全数揭起,裸出后背——
小雀几乎是立刻地别过头去,脸红的没有去看乐陶的背,而我走近,盯着——
什么?
那后背偏左处怎么有一团乌紫色的印迹?很深,嵌进他的背里,而紫黑色中像要有血喷出!
”无艳大哥——”我惊讶.
”红尘,修罗掌的厉害之处不仅仅是掌法的诡异,更在于他的恶毒,中掌者会有深紫色掌印,而对掌,也会将掌劲过手臂,直接贯透心脉,这些日子,只是将掌力封住,并没有解去,这块印是被封后的体现——
我吃惊,看来之前他没有全告诉我实情,乐陶也在对我隐瞒.
从前面看,这印迹是心脏的位置.而在背后体现出来,使乐陶古铜色的健康肌肤上,格格不入的破坏了他结实和肌肉紧致的美感.
心头,有份难言的酸痛滑过——
如果不是我,他不会受这个伤,而他的武学本是非常高的,如果不是遇到夜修罗,他不会这么狼狈,男人没有一个希望自己狼狈的!尤其在女子面前!
看一眼梅无艳,他很开明,从一个多月前,到现在,他每次为乐陶疗伤,都不避讳我,更没有像一般的大男人那样,介意我去看这个男子的后背.
这在这个世界中,是非常难得的认识,他似乎知道我关切乐陶的伤,似乎也在让我参与每一步的治疗过程,让我的心能看着那个伤一天天好转而放下——
梅无艳大度,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此时,梅无艳看着那块印,并伸出五指,在上面轻轻挤压,仔细检查后,取出银针——
他用银针施行针灸我见过,但现在的他,只把银针交给小雀,吩咐小雀放在白酒里泡着——
然后,他又掏出一个锦囊,拉开绳扣——
接着,随着他手指的外抽,一颗珠子现出——
一颗火红的珠子!
红得像有火焰在里面燃烧!
在烛光下,仿佛有生命力般的炫亮着!
那颗珠子在梅无艳白玉般的手中,更加得红,而梅无艳把那颗珠子执往乐陶后背,然后掌心在上,开始滚动,滚动在那片乌紫色的印上——
室内静悄悄,静得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那颗珠子在乐陶背上缓缓地滚动后,渐渐的散出一种烟雾——
就像在加热后的冒烟?
梅无艳的神情非常专注,眼盯着那颗珠子,而我往侧站了站,看到了乐陶的额上有汗珠滚落,一滴又一滴,接连不断,他的嘴紧闭,眼也闭着,眉头微笼,像痛苦的忍耐——
这是一颗什么珠子?竟然让乐陶这么痛?他不会喊出来,当初受那一掌时都没喊,只是笑,现在怎么会喊出来?
突然,那颗珠子发出赤红的异光,像里面的火焰暴发而出!
我的眼闪了一下,再去看时,就见梅无艳的速度加快,而且是越来越快,非常快,快得像车轮急驶过的圆形——
那团赤红的光也莹莹大盛,满室皆亮,”嗤嗤”冒着白烟——
”针!”
梅无艳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小雀有些发呆,我反应过来,立刻走向刚才泡着银针的那个碗中,取出银针,递过去——
梅无艳没有回头,接过的同时收了珠子——
闪电般向下扎去——
几乎是珠子离开的同时扎下,双手紧密地配合着——
一瞬间,我看到那块印迹变得血红,从原来的凹陷鼓了起来,像浮雕一样的凸出来!
血红的浮雕!
一针扎下——
一簇血注冒出——
像细小的一柱喷泉!
再接着,又一针!
又一簇血冒出,直直地向上冒出!
又是一针!
乐陶口里有一些轻微的声音,看去,他在咬牙,眼已睁开,但牙齿被他咬的咯咯作响!他很痛,非常痛,痛而忍!
梅无艳下手快,也准!在那片印迹上不同的地方连续施针,竟施了三十八针!整整三十八针!
我每一针都数着,没有遗漏,精神集中地看着——
当最后一针施下后,梅无艳迅速又取过一旁的一个白色玉瓶,拔开,倒出一些淡黄的粉末,而那些粉末沾上皮肤的一刻,发出”哧”的声音,像在伤口上撒了硫磺!
乐陶终于闷哼一声,额上汗珠连成片地往下落,像河一样.
他只哼了一声,脸色煞白,而我看到这里,才知这修罗掌竟是如此厉害!
梅无艳只说前面是稳住了伤情,据我现在的分析就是,他说的情况是往轻说了,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场,乐陶可能根本过不了这个大关!
这个恐怖的掌法?
如果打在一个普通人身上,是立即毙命,还是会有其它更痛苦的症状?如果当初这一掌不是打在乐陶身上,而是击在梅无艳身上,他能自救吗?
必竟没有更高的高手来为他输内力,他也不能给自己的后背疗伤,其他人又不懂医术,若是他中了这掌,谁能来救他?
心里升起一种恐惧!
夜修罗的武功就已如此的毒辣,而他如果恢复了法力,谁能乱他?
思索间,发现梅无艳正处理乐陶后背的血迹,而一旁的小雀只顾着脸红——
她应该没有见过男子半裸的,尤其是乐陶在她心里就是一个梦幻,她的心情我能了解,便绕过一边,而那边有盆,盆里有净水.
当手中白色的巾帕要擦上乐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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