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功夫,尊贵高雅的太子妃就摇身一变成了恶毒阴险的妒妇。
人人都在怀疑,这是悲剧还是阴谋?
许知淮的所作所为并不完美,甚至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不过她的动作太快了,快到令人来不及反应,加之,卫漓在暗中打点好了一切,帮她瞒天过海,滴水不漏。
就算有人怀疑许知淮故意陷害谢无忧,也没人会相信她会蠢到牺牲肚子里的皇嗣。
若是个男孩儿,便是皇长孙了。
一切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处处透着古怪。
谢无忧连夜被关了禁闭,
次日清晨,皇上更是单独宣召谢宁朝等人进宫,严词厉色,大有兴师问罪之意。谢宁朝怎会老老实实被动挨打,他为孙女据理力争的同时,也坦言许知淮的身份和动机,噼里啪啦地说出一大堆阴谋论。而皇上不再像以往那般顾忌谢家颜面,直接命令旁听的卫漓彻查此事。
卫漓郑重应是。
谢宁朝直言不讳:“皇上,青衣侯卫漓专管稽查官员贪墨渎职之罪,内宫的事不该他来插手!既然要查,那就让内务府和刑部一起光明正大地查。”
说白了,谢家不怕事情闹大,更不会给卫漓机会作威作福。
要查就来个三堂会审,谁也别想搞小动作。
之后的几日里,流言蜚语满天飞。
宫外的人只能盲猜消息,宫里的人却是惶恐不安。
青衣侯卫漓协同刑部和内务府一起将事发当晚侍奉陪同的内监宫婢们全都带走问话,御膳房和太医院也难逃一劫。
内务府本该主持大局,只因上面还有刑部和卫漓压着一头,处处陪着小心,不敢轻举妄动。
事情本不算复杂,只是牵扯的人越多就会越麻烦。
许知淮休养两日,总算能稍稍坐起来了。
她从鬼门关绕了一圈,疲惫和剧痛不断交替,把她折腾得心力交瘁,南姑姑过来给她脖子和嘴角的伤口上药,小心翼翼道:“事情越闹越大,娘娘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许知淮苍白且虚弱:“我该做的已经都做了。”
“外头有很多传言,对娘娘十分不利。”
“我不在乎。”
旁人怎么看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爷对她全心全意的信任和怜爱。
南姑姑又提起谢无忧:“太子妃被幽禁在常春阁,听说她整日以泪洗面,精神也是萎靡不振。”
许知淮淡淡道:“她死不了的,谢家会保她平安的。”
就算,她做不成太子妃了,她仍是谢家的长房千金。
傍晚时分,朱宿星匆匆赶回,见许知淮正在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汤,沉闷严肃的脸上终于浮现些许笑容。
他裹着一身的寒气,先在暖炉前烘了烘手,才坐到床边,解开披风的同时又拿过锦婳手里的瓷碗,亲自舀起一勺热汤,低头吹凉了送到许知淮的嘴边。
许知淮望着他微微一笑,可笑着笑着眼眶就开始湿润,悲伤百转千回如潮水起伏,无休无止。
大颗大颗的眼泪,重重地砸入汤中。
许知淮忙含泪侧目,努力隐忍的模样,再次深深刺痛朱宿星的心。
他伸手扶过她的身子,让整个人靠入他的怀里,双手轻柔地拍抚着她的后背,安抚了好一阵,才对她许诺道:“我不会让谢无忧留在宫中的,你也不会再见到她了。”
许知淮轻轻“嗯”了一声。
朱宿星早就拟好了休弃太子妃的诏书,果断且坚决的态度,容不下任何劝说和缓和。
谢无忧软禁在常春阁多日,冷冷清清,无人侍奉也无人探视,她每天能见到的人,只有那些过来送饭的老嬷嬷,顿顿清淡寡水,敷衍了事。
她又恨又怕,只拿随身的首饰收买人心,想打听一点点消息。然而,没人敢要她的东西,更没人敢和她说半句话。
就这样从白天熬到了深夜,谢无忧木然倚窗,任凭透过窗缝的冷风吹透衣裳,恍惚间,窗外隐隐出现几团模糊不清的光亮。
好像有人来了。
谢无忧忙打起精神,重重拍打紧锁的房门,连连叫嚷道:“我要见太子殿下!”
须臾,果然有人解锁开门。
谢无忧且惊且慌,下意识后退几步。
廊下的灯笼摇摇晃晃,朱宿星半个人隐在阴影中,面无表情地看着谢无忧。
“殿下……”
谢无忧泪眼氤氲,受尽委屈的心,再也坚持不住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殿下,请你相信我。”
朱宿星站在门口,离她远远的:“我的孩子死了,只因你这个妒妇。”说完,他狠狠甩下那道诏书:“明日一早,会有人押送你去刑部看守,你再也不是太子妃了。”
谢无忧不甘心地高声大喊:“我没有害殿下的孩子,是许知淮自己发疯,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朱宿星冷酷道:“省些力气吧,你祖父谢宁朝说要三堂会审,皇极卫内务府还有刑部,都等着你的呈堂证供呢。”
谢无忧绝望至极,心如刀割:“殿下就不怕信错了人么?许知淮!她没那么简单!”
朱宿星对她挑拨离间的话语,无动于衷:“你再敢说一次她的名字,我现在就把你交给皇极四司。”
随即,冷漠的警告变成了愤怒的低吼。
“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谢无忧望着他决然而去的背影,恐惧而绝望地嚎啕大哭:“我是冤枉的!”
她从未这么屈辱无助过,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许知淮为何要处心积虑地来害她?为什么殿下不肯相信她?难道就因为她是谢家人,所以天下间的所有坏事都是她做的。
那扇门再没有关上,穿堂的冷风阵阵袭来,谢无忧独自跌坐在静谧的黑暗中,痛哭流涕,直到天亮。
得知谢无忧离宫的消息,朱维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即吩咐宫婢备好棋盘,似乎在等什么人。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卫漓前来拜见。
朱维桢不用他行礼问安,只伸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终于来了。”
卫漓坐到她的对面,再打开棋盒一看,果然是黑子。
黑方先行,白方后行。
他勾唇一笑:“殿下今日又要让着我了。”说完,干脆利落地放下一子。
朱维桢淡淡道:“这次的头功是你的,理应你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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