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卫漓干嘛要动她身边的人?
不,南姑姑不是她的人,而是他自己安插过来的。
许知淮心思纠结,睡到半夜又被噩梦惊醒,一个人瑟缩着坐起身,抱着双膝,埋头沉默。
黑暗中,有一双手缓缓环上来,惹她微诧。
幸好,她及时回神,闻到了那股让她安心的气息,立刻又放松下来。
朱宿星从她的背后靠过来,下巴抵在她的颈窝,沉沉地呼吸着:“又做噩梦了吗?”
“没……”
许知淮松了口气,心虚地结巴了一下。
朱宿星低低发笑,温热又干燥的唇,轻吻她脖颈后面露出的那一小块白白嫩嫩的皮肤:“不要怕。”
他早已习惯了她从噩梦中醒来的无助,也知道该如何安抚她才是最有用的。
轻轻说一句“不要怕”,再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你好久不做噩梦了?今儿怎么了?”
“没事,没什么。许是累了……”
许知淮藏起心事,躺在他的怀里,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很温柔,足以驱赶所有的阴暗。
“为了越贵妃寿宴的事,辛苦你了。”
“怎么会呢。”
朱宿星抚着她光滑的长发,睡意渐消:“长姐似乎很喜欢你,事事都要拽上你一起……真是辛苦你了。”
许知淮无奈地笑了笑:“怎么会呢,殿下待我总是那么亲切……”
违心的话,说起来总是格外费神。
许知淮避开他的目光,藏入他的怀中,带着浓浓的鼻音道:“殿下近来也很辛苦,昨晚也是熬了半宿。”
朱宿星慢慢撩着她耳边的碎发:“应该的……”
两人相拥而眠,各有各的心事。
城中的名角儿来宫中登台唱戏,乃是最体面的事。
这消息一放出去,城中叫得上名字的戏班子都开始忙活起来,通人情走后门,只想把自己的台柱子送进宫中。
人人都想抢,便少不了银钱之争。
内务府本来还想从中赚些好处,谁知,长公主只把大小事宜都交给了许知淮,其中的油水自然也归了她所有。
很快,就有人议论纷纷说,长公主是故意这么安排的。
许知淮出身平平,又没有外戚帮衬,手里肯定是没什么积蓄的。
人都是好面子的,与其明着给大笔大笔的银子,让人看笑话,还不如给她谋个“好差事”,得钱又得利。
许知淮听得这些闲言碎语,心情莫名有点烦躁起来。
锦婳给她捏肩揉背,发现她的肩膀紧绷绷地揪成一团,不禁叹了口气。
她哼哼唧唧地比划几下,许知淮了然点头:“我今晚去泡泡温泉,慢慢就会好的。”
锦婳看看四周,用手指在她的掌心写了“姑姑”二字,许知淮立马合拢掌心,对她摇摇头:“暂时把这件事忘了,不要多问。”
许知淮如常做事,勤勤勉勉。
越贵妃生辰那天,许知淮格外仔细地选了件烟青色软绸对襟月华裙,清新素雅,穿得太鲜艳了,再落个喧宾夺主的嫌疑就不好了。
今日的戏本是朱维桢亲自选定的,《西厢记》,《桃花扇》,还有一场压轴的《贵妃醉酒》。
越贵妃很是满意,笑得面若桃花,整个人都透着股喜气洋洋的精气神儿。
日理万机的皇上也难得露面,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夸赞越贵妃温婉懂事,风华绝代。
皇后娘娘微笑倾听,并无半点不悦。
许知淮垂眸静立,听着皇上那过于爽朗的笑声,神思缓缓飘远。
皇上的气场太强,连笑声都这么铿锵有力。
太子和他完全不同,他总是温温和和的,笑起来的时候宛若春风吹拂,让人心里暖暖的。
“臣妾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
“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伴随着众人的恭送声,许知淮瞬间回神。
她忙跪地行礼,见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走了,不禁暗暗纳闷。
戏还没开始呢,最重要的人怎么走了。
再看越贵妃脸上仍然笑容灿烂,迫不及待地落座,等着好戏开场。
朱维桢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傻孩子,你想什么呢?”
许知淮忙笑笑:“哦,没什么。”
朱维桢看透她的心事,淡淡道:“母后不喜听戏,父皇更有政事要忙,所以只有咱们这样的闲散之人,才有雅兴坐在这里慢慢欣赏。”
这是实话。
许知淮回以一笑:“殿下说的极是。”
其实,她也是喜静的。
听了不过半个时辰,她就有些坐不住了。再转头看看越贵妃和那些嫔妃娘娘,都是一脸入神迷醉的神情。
缠绵悱恻的动人故事,谁能不爱听?
台上唱得有多深情,台下听得就有多投入。
许知淮借故离开,携着锦婳来到回廊外的小院落清静片刻。
这里没人经过,还有馥郁的花香和成片成片的阴凉。
许知淮靠着柱子,静静出神。
须臾,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怯怯的声音:“娘娘?”
许知淮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秀气高挑的小姑娘站在月拱门外行礼。
她明明没穿宫装,看着却有点眼熟,好像哪里见过……
“给娘娘请安。”
那姑娘又往前近了一步,随即跪地请安。
她不是宫里的人。
许知淮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娘娘不记得我了吗?”
此言一出,许知淮瞬间警觉。
“你是什么人?”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见过这个人。
“吴大人寿宴那天,娘娘见过我的。”
许知淮蹙眉深思,却见锦婳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有些着急地拽她的衣袖。
锦婳认出来了。
她是那个淸倌人。
“五十三两银子……”
待她说出这句话,许知淮什么都想起来了。
是她!
那天,许知淮用了所有积蓄和她“互换”身份,才能接近青衣侯卫漓。
许知淮起身,蹙眉。
她怎么会在这里?
对面的人紧张地攥紧双手,揪住衣裙。
许知淮细看她的装扮,便知她是跟着戏班来的。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谁让你进宫来的?”
淸倌人缓缓开口道:“是我自己。”
她说谎!
根本不可能,世上从不会有这样的巧合。
“你敢找上我,绝非易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最好有话直说,不然我就叫人来办了你。”
许知淮眼神转厉,不许自己收到任何威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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