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保护,还算不算深情?
他到底还是晚了,而她又伤了。
殿下就要来了,他还是她的护身符吗?
但愿吧。
许知淮心念起起伏伏,再度看向卫漓,他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眼神复杂,晦暗难明。
“侯爷……”
她故意唤他一声,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
许知淮晶亮亮的眸子,一下子撞在卫漓的心上。她好久没这么认认真真地看过他了。
她的眼睛很美,可惜藏了太多看不见的东西。
卫漓单手枕在脑后,姿态慵懒,唯有一双眼狠厉:“我们暂时不会离开长清县,你可以安心等着殿下。”
许知淮缓缓点头,忽而道:“我终于明白侯爷的意思了,这孩子一定要留到殿下现身此地,然后便没用了。”
“你很聪明,理应明白。”
许知淮无声苦笑一下:“原来侯爷早就安排好了。”
第三次了……她又要拿性命去拼,拼得血肉模糊,生不如死。
“许知淮,我本无意安排这些。”
卫漓很突然地辩解一句,仿佛在为自己的冷血无情开脱,找个理由。
许知淮目光幽幽:“都是天意……是吧。”
她的脸上没有之前倔强的怒意,反而有种柔柔弱弱的惆怅。
“熬过这一关,你还是你的淮妃娘娘。”
许知淮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她披上长袍,缓步下床。
卫漓见状,伸手揽了她一下:“你去哪?”
“我躺了一天,浑身的骨头都躺疼了。我只是想去窗边望一望……”
卫漓这才放下了手,不过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见她倚着窗边而坐,低垂着脸,张望楼下的热闹。
沿街的商铺还未关门,还有不少小贩摆摊搭棚,卖各色玩意儿和吃食儿。
“糖果儿……酸酸甜甜的糖果儿。”
“炒栗子,刚出锅的炒栗子,来尝尝……”
满满腾腾的烟火气,足以抚慰人心。
许知淮突然想起小时候,她总是盼着阿爹阿娘去赶集,然后从百里之外的集市给她带回好吃的糖果儿。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小小地嘀咕了一句。
卫漓听见了,当即追问道:“你说什么?”
许知淮恍恍惚惚回神,望了他一眼,又看向窗外,伸手指了指:“我想吃糖果儿。”
卫漓闻言皱眉,勾唇一笑,带着几分嘲讽,几分疑惑道:“你不会是害喜了吧?”
许知淮不理会他的玩笑,继续小声重复道:“我想吃糖果儿。”
卫漓见她认真地,缓缓起身,迟迟未动。
他猜不透她是在故意撒娇,还是有意为之?
卫漓还是吩咐人下去买了,十文钱一大包,花花绿绿的,晶莹剔透。
他看着许知淮莞尔微笑的模样,暗暗疑惑。
她怎么突然孩子气起来了?
莫名其妙……
许知淮含了一颗糖果儿,脸颊鼓鼓的,嘴唇润润的,眉眼也都随之温顺起来。
“侯爷知道的,我是个无家可归的人。在宫中的日子虽好,可我不喜欢,我更喜欢这里,喜欢这样热闹平凡的热闹。”
卫漓闻言仍是皱眉,并未回应。
许知淮含着满嘴的甜,轻声细语道:“侯爷带我走吧,其实,我可以不回京城的。”
卫漓狐疑且惊讶。
他反问一句:“你胡说什么呢?”
许知淮抬眸,眼中浮现点点泪光:“侯爷愿意带我吗?还有这孩子……”
眼泪可以是真的,话语却是可以骗人的。
许知淮才不会傻兮兮地等着挨宰,卫漓是怎么算计她的,她一清二楚,而且她还知道,卫漓对她的态度,已不如之前那般狠绝冷漠。
她只想再加一把火,烧得他疑神疑鬼,让他对她更加上瘾。
“你不想做淮妃了?”
卫漓抓住重点:“你舍得你的太子殿下吗?”
许知淮淡淡摇头:“若说荣华富贵,我自然是舍不得的。可有些事,早晚是瞒不住的,等殿下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殿下还会要我吗?侯爷既然能带我离开京城,那一定也能带我去别处。”
她隐晦的诉说,含着某种朦朦胧胧的情愫。
卫漓很不自然地拂袖摆手:“你吃糖吃疯了?还是吃傻了?”
他本来只想拒绝她,结果说着说过,居然恼了:“许知淮!过家家的把戏,本侯已经玩腻了。”
许知淮见他过于激动的神态,有种了然于心的淡定。
“是我说错话了,还请侯爷息怒。”
她轻描淡写的话语,还不足以平复卫漓莫名涌上的怒火。
“许知淮,别忘了你只是一个玩物。”
许知淮故作受伤,眼神闪烁,继而无力地低下了头。
她以为卫漓会沉着脸走掉,可是当晚他还是留在了这里。
他仍然睡在她的旁边,没有冷嘲热讽的争吵,没有烈火灼身的情欲,只有长长久久的沉默。
许知淮一向浅眠,翻个身就会醒来,还有卫漓也在。
有他在的地方,她总是不舒服的。
谁知,半梦半醒间,她感到有一只温凉的手,轻轻抚向她的脸颊,只是摸了一下,又匆匆收回。
跟着她感受到那只手又落在了她的小腹,又只有一下。
他在做什么?他想做什么?
估计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许知淮尽量保持平稳的呼吸,不让卫漓发现她醒了。
他似乎没有发现,但他还是起身走了。
从这一晚开始,卫漓不再和她同床共枕,而是歇在别处。
许知淮隐隐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可她没有表露出现。
老郎中按时过来诊脉,连连叮嘱。
许知淮见他言之凿凿的笃定,不禁怀疑道:“我早前在京城也见过几位名医,他们都没办法把我治好,您的办法真的有用吗?”
老郎中淡淡道:“有些事,心诚则灵。”
他是个倔强却善良的老头,许知淮不想连累他丢了性命,好心提醒道:“其实您留下方子就可以了,以后还是少来的好,我家夫君脾气很大,一旦发起火来,不饶人的。”
谁知,老郎中又是一笑:“夫人不必担心,我只负责治病救人,做好了我的分内事,我自然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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