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卿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马。
长长的鬃毛比兔子还白,眼睛更美。
她走过去的瞬间,卫漓伸手将她托了起来,他直接把她托到马背上,不等她慌张哭泣,也抬脚上马,稳稳坐在她的身后。
朱卿若坐在高高的马背上,害怕似的捂住眼睛。
侍卫们正要上前,就见卫漓挥舞马鞭,第一个冲上去的,居然是秦牧。
他急得脸都涨红了,憋着口气往马身上跳,结果被卫漓一鞭子抽了过来,他捂着半边脸倒在地上,疼得咬紧牙却没出声。
朱卿若见他被打了,含着哭音命令:“不许打他。”
卫漓一手拽过缰绳揽住她小小的身子,一手扬起马鞭让马儿速速跑了起来。
朱卿若在马背上颠簸,吓得连哭都忘了,小小的身子瑟缩成一团儿。
卫漓骑得并不快,他一直双腿紧紧夹住马肚子,不许它放肆。
他听到朱卿若抽抽噎噎的哭声,垂眸道:“公主殿下不是想骑马吗?学会了就能骑。”
“我不要,我要母妃……我要父皇……”
卫漓皱眉,眸中闪过一道寒光:“公主殿下,遇到危险的时候,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害怕。”
“第一次骑马的人都害怕。”
他的语气不再那么冰冷:“但是总有人能学会它。当你在马上的时候,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让自己掉下马背。”
卫漓耐着性子教朱卿若保持平衡,抓紧缰绳,眼角余光时不时地瞥向一直追着他跑的秦牧,那小子挺倔,脸上淌血还紧追不放。
不过,他怎么可能跑得过马呢?
卫漓带着朱卿若绝尘而去,直奔茂密的树林。
那里看似祥和宁静,实则危机四伏。
马鼻子里哼哧哼哧地喘着气,似有觉察到了什么。
没过一会儿,无数道冷箭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
箭头划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响,齐刷刷地落在同一个方向。
鸟雀惊起,鹿群四处乱跑。
有只小鹿被射中了后腿,踉踉跄跄跑不动,最后只能倒在地上,呦呦地叫。
朱卿若看呆了。
卫漓低声提醒:“公主殿下,世间的残忍远不及此,任何时候都要小心。”
“小鹿受伤找不到妈妈了。”
卫漓双眸暗色涌动,抬一抬手遮住她的眼睛。
“它已经没有妈妈了。”
…
另外一边,许知淮的心紧紧揪成一团。快要让她窒息了。
虽然卫漓说过,凡事点到为止,但他说的话,从不可信。
安儿不见之后,许知淮在朱宿星的面前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
朱宿星盛怒,命令所有人巡查围场。
当朱卿若再次出现的时候,她高高稳稳地坐在马背之上,不慌不忙,不哭不闹,卫漓紧随其旁,将牵着缰绳的手背在身后,一派悠哉惬意。而几步之外,还跟着满身尘土,脸颊带伤的秦牧。
仨人以一种完全不搭调的姿态同时出现。
许知淮急疯了。
朱宿星却疑惑了。
卫漓今天先挑衅后闯祸,放肆过了头,连装都懒得装。而朱卿若回到他的怀里说的第一句话却是,父皇,我会骑马了。
卫漓望向许知淮的泪眼,挑眉一笑,那神情张扬又得意。
许知淮稍稍镇定了点,别开目光,只把女儿揽入怀中,轻声询问:“吓到安儿没有?”
朱卿若紧紧抱住她的脖子,糯糯道:“没有。”
“有没有摔着?”
“没,一点都没摔。可是秦牧受伤了,他打他了……”
许知淮让锦婳给秦牧检查伤势,他的脸被抽划一道血口子,半边都肿了起来,身上的伤就很多了,膝盖手肘大腿全都蹭破了皮。
消毒上药的时候,秦牧哼也没哼,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朱卿若凑过来看。
“还疼吗?”
秦牧摇摇头。
“你骗人。”
秦牧还是摇头。
许知淮走过来,伸手拍拍他的头:“你今天做得很好,时时刻刻不忘保护公主。”
秦牧把头垂得更低,闷闷道:“我没保护好公主,我太弱了。”
许知淮眸光微闪,又摸一下他的头:“不是你太弱了,是青衣侯太强了。”
秦牧沉吟片刻:“总有一天,我会变得比青衣侯更强。”
小小的少年,大大的抱负。
许知淮温声柔语:“本宫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白天的风波,像是一道巨浪,重重拍打在朱宿星的心口。
夜深了,御书房的烛台加了一盏又一盏,亮如白昼,可他还是觉得不够,只让人把院中的灯笼也全部点起来。
宫婢小心翼翼回来传话:“娘娘,皇上一个人在御书房,听奉茶的内监们说,皇上一直心事重重的。”
许知淮撂下茶碗:“皇上有心事,本宫怎能坐视不理呢?”
卫漓做了那么多事,她也该过去拱拱火。
朱宿星见她来了,淡淡开口:“你怎么不陪着安儿,她今日受到了惊吓。”
许知淮柔声道:“皇上,安儿早早就睡下了,她没哭没闹,还用了半碗莲子羹。”
小孩子的情绪总是恢复得很快。
朱宿星心里还堵得慌:“卫漓今天太过分了,朕已经拟好诏书,革除他的官爵,官降五品。”
削爵?
许知淮眉心一动,心跳加快。
这是第一次,他对他下了这么重的手!
“皇上,此话当真?青衣侯位高权重,一直深得皇上的信任。”
朱宿星目光沉沉:“这是他自找的。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有学会身为人臣的本份。”
他决然的语气,让许知淮暗暗激动。
好戏来的这么早?
“皇上,为了臣妾和安儿,下了这么大的决心。臣妾受宠若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也不全是为你,我是为我自己。”
朱宿星难得坦诚一句。
许知淮忙走到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轻声安慰:“臣妾明白皇上的苦衷,卫漓他不配得到皇上的信任和器重,他就是个卑鄙小人。”
朱宿星忽而认真,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你真这么想?”
许知淮虔诚点头:“是。”
罪诏令一下,震惊朝野。
威风凛凛的青衣侯卫漓居然成一个从五品的皇极司卿!
皇极四司虽然还是他的,但他已没有了特许皇权的身份,往后只能和群臣论品级自处,一旦放肆,便是犯上。
卫漓得罪过的人太多了,他们眼见他失了势,个个想落井下石,报复报复。
不过,大多数人只是想想而已,等着有不怕死的先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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