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漓露面的时机,总是令人猝不及防。
不过她能在宫里见他,算是好事了。
朱宿星把宫城守得严严实实,想出去没那么容易。
许知淮身无寸缕,卫漓随手去了件披风给她,月白的缎面勾金绣银,华丽奢靡,衬得她一脸湿漉漉的娇媚。
卫漓眉眼奕奕,抬起她的下巴:“你陪皇上陪得挺开心啊。”
许知淮红唇微张,欲言又止,委委屈屈的模样,格外勾魂。
“怎么,冤枉你了?”
卫漓松开手,坐在她的对面。
她这才看清他身上的衣服,是夜行服,全身上下黑到底。
许知淮咬咬唇:“侯爷说走就走,说来就来,我一个人在宫中要防备着长公主的算计,要防备着皇上的猜忌,还要照顾好安儿的饮食起居。侯爷想我怎样?做个贞洁烈女,日日夜夜等着侯爷出现,救我于水火之中?”
她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委屈极了。
卫漓幽幽一笑:“别说得这么可怜,若你有事,本侯一定会出现的,就如今晚,此时此刻。”
许知淮吸吸鼻子:“侯爷用了多少迷香,皇上醒来见不到我,会疑心的。”
卫漓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他似乎有些累,半个身子斜靠在椅背上,将她抱在自己的大腿上,任她无力地靠着。
“侯爷在宫里多久了?”
“本侯昨儿才回来。”
“岳屹川是不是死了?”
“嗯。”
卫漓沉沉应了。
许知淮感受到他胸口不寻常的起伏,识趣闭嘴。
卫漓见她安静下来,抬手捏了一下她柔软的耳垂:“你很懂事啊,知道点到为止。”
许知淮柔声道:“侯爷准备什么时候动手?今晚吗?”
下了这么重的迷香,皇上早都没意识了。
“贵妃娘娘这么急啊。”
卫漓冷笑,加重力道,捏得她有点疼。
许知淮重喘了口气,勉强撑起身子来看他:“侯爷在谋划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皇上固守宫城,一定是想着在某一天对侯爷下手,就在这宫里……难道侯爷不该先下手为强吗?”
卫漓薄唇一勾,扳过她的脸:“那不如你来动手!现成的机会。”
许知淮不知他是试探还是认真的,眨眨眼道:“侯爷要我动手?”
“你比我急……”
他一边说一边摸出那把七宝匕首,悠哉摆弄:“你还记得这个吗?我说过,这东西你早晚用得上的。”
许知淮眸光一黯。
看来他是来真的。
他虽然凶残,但更狡猾。
许知淮点点头:“好,既然侯爷这么说了,我一定照做。”
她努力撑起软绵绵的身子,伸手接过那把沉甸甸的匕首,握都握不住,还要卫漓抬手托一下。
卫漓眼神犀利,以左手食指在她的心口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就在这里,一刀插下去,他的身体会瞬间痉挛抽搐,他颤抖得越厉害,血流得越快。你可以亲眼看着他咽气,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他低声盅惑着她。
许知淮动心了。
“是。”
卫漓见她怔怔出神的模样,笑了笑:“逗你玩的,你身上的迷香劲儿还没过呢,这双软绵绵的手能动得了谁。”说完这话,他抬手将她额前垂下的黑发拢在耳后,又拍拍她的脸:“我来交代你几句话。”
“过几日,不管是城中还是宫里一定是流言满天飞,有人会说本侯死了,你不要信,也什么都不要做,安安静静地等着,明白吗?”
许知淮重重点头。
卫漓又道:“下次我出现的时候就是你心愿完成的时候。”
许知淮目光明亮,心意坚决:“我会等着侯爷。”
她眼中的期待,让他倍感兴奋。
“很好。”
卫漓在她的脸颊落下一吻,凉薄的唇,滚烫的心。
迷香散尽,已是清晨。
朱宿星醒来时,仍觉得四肢微微发麻,还以为昨晚太过激烈所致,再看旁边的许知淮,裸背雪白,呼吸清浅,睡得安稳甜美。
之后的几日里,许知淮一直揪着颗心等消息。
朱维桢和皇太后一起出宫祈福,还算是识趣听劝。
谁知,她们前脚刚走,午后朱宿星突然下令宫城戒严,所有宫门全部关闭,各宫各处,除非有谕旨腰牌,否则谁也不许擅自离开,四处游走。
因着戒严,朱卿若的功课也停下了。
她不知外头的事,反而乐得自在,和秦牧一处玩耍。
沐秀婉纳闷道:“姐姐,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这宫中明明无事发生,可感觉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心事重重。”
许知淮垂眸:“风平浪静只是表面,底下的浪大着呢。”
沐秀婉听出她的感慨,犹豫开口:“姐姐,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别一个人乱想。”
“帮我看好安儿,她是我全部的希望。”
宫城戒严后,朱宿星也改了习惯,一日三餐都不再回来用膳,而是在御书房踏踏实实地住下来。
朱卿若不习惯,仰头问许知淮:“母妃,父皇为何不来陪我了?安儿惹父皇生气了吗?”
许知淮笑容温和,哄了几句。
她不忍心告诉女儿真相。
皇上不是不想来了,而是不需要来了。
从前想不通,现在豁然明了。
朱宿星肃清宫城的里里外外,就是要让卫漓的人近不了他的身,不能暗中使坏,伤他分毫。
一日三餐更是大忌。
朱宿星不知道卫漓会不会下毒暗杀。唯一确定的是,卫漓不会在朱卿若的饮食里动手脚。
许知淮看破不说破,只在心底冷笑。
又过几日,朱宿星连早朝都不去了,只让奏事处每天开半扇宫门去外面收折子,外臣不得擅入宫门半步。
群臣哗然,不知皇上是病了还是懒了。
历朝历代,哪有君王不早朝的规矩。
几番流言蜚语过后,又是许知淮无辜担下了骂名,红颜祸水,魅惑君心。
朱宿星在御书房一呆就是半个月,期间除了送奏折的内监总管见过他,再没人得令觐见。
他算是躲起来了,找个安稳舒适的壳儿,再不用探出头看外面。
朱卿若半月不见父皇,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难过。
有一日,她夜里醒来,嘤嘤地哭:“母妃,我梦见父皇不要我了。”
许知淮抱紧女儿软软的身子,轻声安抚:“只是梦而已,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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