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优摸着下巴,沉吟道:“所以,你之所以能把那种丝线带进副本,也是误打误撞沾了岫玉的光。”
凭借岫玉和研大人的关系,研大人给岫玉开了个后门,允许他将特制的杀人丝线当作道具带进副本。
那时候的玛瑙,虽然还没有找到岫玉,但这种杀人丝线在系统眼里,就是一种道具,所以才给她顺理成章带了进去。
研大人对岫玉的特殊对待,似乎也很好解释了岫玉对研大人无比忠诚的原因。
可研大人又为什么选中岫玉,又需要岫玉帮它做些什么?
玛瑙点点头,顺便把沈寻的底也给卖了:“只要你们加入,研大人也会给你们特别照顾。”
薛优恍然大悟,“所以沈寻的袖箭也是后门道具。”
沈寻麻了,“什么后门道具,你说话能好听点吗?”
“哦哦,”薛优“诚惶诚恐”,“那叫作弊道具也可以,你喜欢哪个?”
沈寻想给自己一巴掌。
和薛优对线失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怎么就学不乖呢?
你说你惹她干嘛。
“所以,你现在呢?”
对于这个问题,玛瑙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好不容易找到师父,当然是想加入他了。”
玛瑙的幼年记忆里,几乎只有岫玉一个人的身影。
岫玉对于玛瑙来说,既是爸爸,也是妈妈,是她单纯的小世界中,最重要的人。
“可师父却说,叫我别想这些,如果我愿意的话,他可以送我去读书。”
薛优一愣,没想到在玛瑙的事情上,岫玉倒是还算有些良心。
薛优起身,过去摸了摸玛瑙的小脑袋,“宝宝,我也觉得你应该去读书。”
玛瑙抬头看她,漂亮的大眼睛里全是茫然,“我……一个只知道杀人的人,怎么可以去读书呢?”
她怎么配和那些天真无辜的孩子们待在同一间教室里?
薛优忍不住道:“可是你还这么年轻,未来还有很多可能性。”
岫玉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他已经无法回头了,但她不一样。
她的手上虽然也背负着鲜血,但严格算来,并没有一条亡魂是纯然无辜的。
玛瑙看着薛优的眼睛,问:“小尤,如果我们在副本遇见,而我已经是背叛者,你会杀了我吗?”
薛优反问:“那你会杀了我吗?”
玛瑙:“我……我不知道。”
“我也是一样的。”
“有些事情,不到真正发生的那一刻,谁也无法确定自己的到底会怎么选择。”
这句话,似乎刺痛了在场所有人,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变了。
分别的时候,薛优对玛瑙认真道:“你要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困在过去,也不要困在对岫玉的依赖里。”
世界是很大的,足够包容一个渺小人类全部的悲伤和喜悦,期盼与遗憾。
薛优从一个大姐姐的角度,真心希望玛瑙妹妹能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当然,前提是她要能活到摆脱黑猫为止。
沈心言明天没课,所以打算去薛优那里住一晚。
沈寻叫了辆专车,送她俩回去。
李文锦不用管,门外多出的那辆豪车就是这家伙的。
事实上,他想直接送俩姐妹回去,但被果断拒绝了,只能继续品尝一个暗恋者的酸甜苦辣。
多宝事务所的某扇窗户内,岫玉抱着红眼睛的白猫,静静注视着薛优离开。
“研大人,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对她青眼有加。”
岫玉这样说着,语气甚至有些委屈和嫉妒。
白猫的尾巴甩了甩,“说”:“岫玉,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
“……对不起,是我逾越了。”
“没有必要道歉。”
白猫跃到窗台上,端坐于无垠夜色之下:
“你只要记住,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这就可以了。”
“好的,研大人。”
岫玉对着白猫虔诚地跪下,头颅谦卑低垂。
他庄严许诺:“我发誓,一定会为您献上最优秀的祭品……”
“言言,你哥的话,你别太信。”
薛优的声音有些冷。
她曾经以为,至少沈寻对沈心言是真心的,现在看来,却连这颗真心都要打上一个问号。
什么发展线下,什么拉赞助,通通都是借口。
因为从背叛者的角度讲,根本没有拉更多闯关者堕落的必要,这对她们来说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研大人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而岫玉和沈寻竟敢大言不惭地说,这是为了团结大家一起反抗第五条规则,简直是无稽之谈。
李文锦会出现在这里,薛优就能够更加笃定,岫玉和沈寻还藏着许多事情没有跟她们说。
沈心言一时没有说话,因为她亦是同感。
今天的沈忻语让她觉得格外的陌生。
她虽然对他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但多少还是觉得有点儿难受。
不过,能早点认清现实,也是好事一桩。
沈心言低声道:“那我要干脆跟他一刀两断吗?”
薛优想了想,还是说:“暂时不用,走一步看一步吧。”
即便现在嘴上说了决裂,只要有黑猫存在,她们所有人的命运就都被联系在一起。
倒不如装作一切如常,不去打草惊蛇,看看这俩男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薛优捣鼓着手机,却惊讶地发现,在地图上根本搜不到多宝事务所。
薛优于是问司机:“师傅,你刚刚是按照哪个定位来接我们的?”
“不就是你们刚刚出来的那个某某农家乐吗?”
这个农家乐,薛优确实见过,在多宝事务所不远处。
但司机刚才明明是把车开过红灯笼短桥来接她们的。
薛优和沈心言对视一眼,知道认知又被改变了。
看来,多宝事务所并不是她们想去就能去的地方,一切都要看研大人的心情。
想到研大人,薛优就感觉很糟糕。
因为在与它的那场游戏中,她似乎隐约理解了什么东西,那种理解,甚至确实让她产生过加入背叛者的冲动。
这种体验并不美好。
沈心言看出薛优有些疲惫,于是贴心道:“姐,你困了吗?靠着我睡一觉吧。”
薛优于是轻轻靠在沈心言的肩膀上。
沈心言比她高,肩膀也挺直宽阔,头肩比很绝,非常上照。
靠在妹妹的肩膀上,让薛优感到安心。
已是月上中天,月亮如白莲花一样皎洁,轻巧绽放云间。
多年后,每当薛优看到这样的月亮,就会想起这个在当时让她只道是寻常的夜晚,她们聚集在一起,互相猜忌,心思各异。
却不知道,一切只是徒劳,她们终是无法抵抗各自那早已经注定好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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