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唤冷着嗓音吩咐:“爬进去,现在。”
他语调夹带着戾气,林酒酒背脊一凉。
慌里慌张地飞快地翻过去,将阳台上的小宝宝给抱下来。
孩子看着小,实际分量不轻。
林酒酒抱着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楼下传来一阵欢呼。
片刻有个女人急匆匆闯进门,差点没跪在林酒酒跟前,将孩子紧紧搂进怀里,激动得口齿不清道:“谢谢,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
“没事。”
林酒酒喘了口气,稍稍痉挛的胳膊总算缓过来。
她谢绝女人要请她吃饭的好意和塞过来的一千块钱,磨磨蹭蹭下楼,耷拉着脑袋朝陈染的方向挪过去。
然而。
沈唤面无表情地开口:“林酒酒,滚过来。”
他很明显是生气了。
而且怒气不轻。
陈染欲言又止,觉得自己实在不好插手他们的家事,只得默默站到一旁,盘算着中午这顿饭到底还能不能吃上。
“我错了。”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林酒酒可怜兮兮地扯着他的袖子飞快道,“我这次是救人,没打算跳楼呢。”
“我倒是不知道,你有这么大本事?”
沈唤轻嗤一声,将袖子从她手中扯出来,冷声道:“这么能耐,还飞檐走壁?以为自己是蜘蛛侠吗?”
“我,我这不是着急。”
林酒酒撅撅嘴,把脑袋往他怀里蹭,“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我哪敢生你气。”
沈唤磨磨后槽牙,揪着她的衣领提远一些,冷嘲热讽道,“反正你要是不小心掉下来,当鳏夫的人是我。”
他的嘴一向很毒。
林酒酒自知理亏,又不依不饶地凑上去,软了声调喊:“哥哥,我真错了,对不起嘛。”
“呵。”
哪知沈唤这次不吃她这一套,眼底翻涌着克制与忍耐,矜持地后退一步,不讲情面道,“等你吃完午饭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接你去体检。”
说罢转身就走。
林酒酒瘪着嘴站在原地,深深叹口气。
沈唤别的什么都好,但凡涉及到对她身体有威胁的事情,一下子就翻了脸。
看样子免不得一场折腾。
沈唤一离开,陈染就跑了过来,跟着将她上下左右扫了眼。
见她委委屈屈的模样,斥责的话也就卡在喉咙里,嗔怪道:“下次不要这么冲动啦,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摔断了怎么办,走吧……吃饭去,今天一定要多吃点,奖励你见义勇为。”
可惜林酒酒心里记挂着事情吃不下饭,没吃多少就咬着勺子问陈染:“沈唤该不会要跟我离婚吧?”
“哪至于。”
陈染好笑地往她碗里夹东西,“你也长点记性,别总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之前你……”
她欲言又止,没把话说完。
林酒酒哎呦一声凑上去,撅着嘴道:“那是个意外嘛,我以后不会再自杀啦。”
“好好好,意外,快吃饭吧。”
两人坐的是靠窗的位置,没过多久,外头街边停下一辆熟悉的车。
林酒酒倏然一顿:“咦?”
陈染偏头跟着望了眼,拍拍她的脑袋:“快去吧,我们下次再约。”
“好~”
林酒酒急匆匆起身,挎着包往外头去,末了还不忘停下来冲陈染喊,“那下次我请你吃饭哦。”
陈染朝她招招手,看着她背影欢快,眼里禁不住流露出点羡慕来。
不过这种羡慕很快转化为感激和温柔。
多亏了酒酒闯进她的生命里,她才得以找到真正的自我。
如若不然,她还是那朵任人宰割践踏的菟丝花。
“砰。”
车门摔上。
林酒酒诚恳地跪在副驾驶上:“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乱来了,你相信我。”
“呵。”
喉咙里滚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沈唤目光凉薄地扫她一眼,“坐好,去医院体检。”
“哦……”
林酒酒没辙了,乖乖坐直,自己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小声问,“是不是体检完,你就不生我气了?”
“如果你健健康康的,那今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沈唤踩下油门,懒洋洋道,“如果让我发现你在家没好好吃饭导致胃不好,或者我出差时常常熬夜,那就另算了。”
林酒酒:“……”
沈唤在家装监控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不吃饭还熬夜?
她立马蔫得更厉害,按下车窗任风呼呼吹进来。
等到了医院,院方早就安排好专人接待,也已经清过场。
林酒酒只要跟着走就好。
她虽然觉得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但近几日确实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因此也有些紧张。
如若沈唤知道她又不好好照顾自己,还不得把她骂个狗血淋头啊。
有些体检结果出来的比较慢,因此两人打算回家去等。
哪知刚踏出医院大门,主任就急匆匆追出来:“沈七爷,夫人,稍等一下。”
两人脚步皆是一顿,转头见她面色严肃。
林酒酒心脏跟着揪了下,惊恐道:“怎么了?”
沈唤轻轻拧眉,眼底压迫沉沉,盯着主任。
主任无端打了个哆嗦,不明所以地把手中体检报告递给两人:“那,那个,夫人怀孕的话,有一些体检结果可能不太准确,所以到时候不用太担心。”
林酒酒:“……?”
沈唤:“……?”
两人几乎石化,半晌没动静。
主任愣了下,问:“二位不知道夫人怀孕了?”
对面二人仍没有任何反应,直直僵硬在原地。
十分钟后,沈老夫人急匆匆赶过来,将两个石化人给认领回去,拿着报告手止不住地颤抖。
客厅内一片安静。
片刻,沈唤起身,神游天外地进了厨房,灌了两口水后走出来,附身将同样呆愣的林酒酒抱起来,径直朝二楼房间走去。
随后推门,锁门一气呵成。
他坐到床边,将人紧紧地搂在怀中,低哑嗓音微微发颤:“如果你不想要,我们可以不要这个孩子。”
“我……”
林酒酒像是懵了下。
好一会儿才没有安全感地攥紧他的衣领,声音染着点哭腔,“我们真的能有宝宝吗?”
“……”
沈唤大概能明白她的意思。
他有病,她也有。
他们都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他轻轻地捋着她的耳发,温和而又坚定地嗯了声,“酒酒,不要怕,我会永远陪着你的,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会。”
他的声音总是像林间山泉,能够抚平林酒酒的全部焦躁与不安。
“我,我不怕。”
她咬了咬唇,眼底泛着雾气,“沈唤,我们要他。”
沈唤慢慢地笑了,用下巴蹭她的额头,平静地跟着重复:“好,我们要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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