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茅屋冷风钻入,衣裳单薄的苏玲珑一席素布麻衣,半倚着身子靠在木栏旁,一双桃花眼溢满了落寞。
等到风尘仆仆的楚臣钻进屋,她才堪堪扬起绝色的眉眼。
望着她单薄纤弱的腰肢,楚臣鼻头忍不住一酸。
这么倾城的娘子,跟着原主这个废物,受了不少苦。
那家伙还真是废物啊!
他虽不是真正的楚臣,但铁骨铮铮的男儿,岂能让女子跟着风餐露宿。
他将包着布匹的皮纸解开,露出里面略厚实的底料。
“娘子,这是我为你亲选的衣裳。虽不是极为上等的布料,但也比你身上那身强。”
他提起衣领对着苏玲珑的身上比划,稍艳的染料衬得她面容更为娇丽。
苏玲珑难以置信的望着他,成婚数年,她的陪嫁早就被楚臣败的精光,家中安置的大红嫁衣也被他典当卖钱。
这么多年,她几件补丁衣裳轮换着穿,破了就再补,几年的时光,早就将一位大家闺秀蹉跎成了缝衣做饭的黄脸婆。
她心头发酸,但想起穷的揭不开锅的家境,心里涌出一丝失望。
“这锦纱少说要三两银子,咱们哪来这么多钱?”
她羡慕的抚摸锦纱,念念不舍得收回手,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
“你是不是又赌钱去了。”
楚臣心里正纳闷她为何闷闷不乐,这下明了了。
“娘子,这钱是你相公我挣得!”
“你挣的?不是赌钱?”
苏玲珑脸色疑惑,先不说他转了性子,破天荒的去挣钱,再说一天不到,就买了三两银子的锦纱,这说出去谁信?
看她全然不信,楚臣无奈笑笑,从兜里掏出来十六两银子。
“我去县衙给县令大人献策剿匪,被他老人家青眼,还找他要了五十甲士!”
“随后便奖赏了我二十两银子,还有一两我给了候三,买衣裳花了三两,如今剩下十六两。”
既然是夫妻,钱财之事不必瞒她。
“等日后,我飞黄腾达,绝对给你买更华贵的衣裳!”
苏玲珑盯着十六两银子的巨款,后退两步,自嘲落泪,“楚臣,寻常人家一年都未必能挣到三两银子,你得县令青眼这种蹩脚的理由,就不用骗我了。”
见她决绝的模样,楚臣抽了抽嘴角,暗自感叹原主还真是个实打实的混蛋,一个屋檐下的夫妻数年,苏玲珑都不愿意信楚臣改好了。
既然她不信,就用时间证明好了。
他将锦纱放在桌面上,从怀里掏出来回家路上捉的大鱼,操起菜刀麻利的杀鱼,如庖丁解牛般轻易将一条大鱼解体。
这一幕看的苏玲珑愣神,她从未见过楚臣进厨房。
曾经他对她动则打骂,更别谈入厨房了。
她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甚至怀疑眼前的人,并非是楚臣。
可样貌眉眼模样压根就是楚臣本人。
但不知为何,此刻的他偏偏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魅力,让她竟挪不开眼。
没过一会,一锅鲜美的鱼汤就出锅。
鲜甜的味道入鼻,竟一下子给苏玲珑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了。
楚臣收拾好碗筷,递给她,“饿了吧,快尝尝。”
苏玲珑恍惚的盯着他,吞了吞口水。
眼前这个硬朗担当又温柔和煦的男人,真的是楚臣吗?
她这是在做梦么?
楚臣被她茫然的模样逗乐了,刮了刮她红彤彤的鼻尖,亲自捏着她的手将木筷塞到了掌心。
“傻子,快吃,待会凉了。”
苏玲珑感受着手背上老茧擦过的余温,脸霎时间就红了,埋下脑袋夹起一块鱼肉。
鲜甜的味道在舌尖绽放,瞬间侵占了她的味蕾。
“这!这太好吃了吧!”
一向矜持的她都忍不住赞叹。
她嫁给楚臣是婚约所迫,但家父也有一官半职,自己也是被当大家闺秀教养,幼年时吃穿用度无不奢华,但如此鲜美的鱼肉鱼汤还是头一次!
许是味道太鲜美,她竟将鱼汤也一扫而光,等吃得打了个小饱嗝儿,才发觉自己的失态。
她仰起头,便见楚臣憋着笑望着自己,一时间让她羞红了脸。
“你…哪学的这手艺…”
楚臣咳嗽两声,随便编了个合理的理由。
她点点头,站起身想去河边洗碗。
却被楚臣按下了肩,“我来。”
她不知所措的望着楚臣提着木桶离去,思绪如一团乱麻。
他竟然如此敬重谦卑与她?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楚臣便披着夜色回屋,每只瓷碗都锃光瓦亮。
苏玲珑沉默的盯着桌上的锦绣,心头一软,默默进屋换了这身出来。
楚臣回首一望,竟被惊艳了去。
纵观两世光景,位高权重,多少貌美女子不曾见过?可那些庸脂俗粉压根比不上苏玲珑。
一身水蓝色锦绣将她本来清冷的气质衬得越发出尘,宛若下凡的仙女,在微微夜风之中显得十分扎眼,只是一眼便让人忍不住流连。
料子也将她的柳枝细腰勾勒出来,美中不足的是,还缺一些波浪起伏。
楚臣心头涌过一丝热浪。
“娘子,这一身堪称绝色。”
这一夸倒好,让苏玲珑心里小鹿乱撞,浑身都烫热了起来。
可锦纱微微透光的布料让她不禁有些不自在,听着他的夸赞,她竟想将这身衣裳永远穿在身上。
她脸色羞红,抿着唇跑进了屋关上了门。
这小女儿娇羞的模样,逗得楚臣无奈一笑。
苏玲珑开心,他心里也忍不住高兴。
见着明月入夜,楚臣速去休息,等着明日练兵。
翌日鸡刚打鸣,楚臣就披着晨露出了门。
等到苏玲珑起身,来到他的房内,被窝早就冷了。
她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眸,穿着水蓝色的锦绣出门打水。
刚到河畔,围成一圈的盘发妇人拉着半大的孩子,对着她指指点点。
闲言碎语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那不是楚臣家娘子吗?穿成那样就出门,真是有伤风化,怕不是哪位看上她的老爷买的一身吧!还真是不检点!”
“他们家一个赌鬼,一个花魁,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模样生的好看有什么用!嫁的坏还不是任人玩弄?哈哈!”
“曾经是富家公子小姐又咋样,如今还不是穷揭不开锅?过的还不如我们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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