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泰芬珠听到胤禛说话了:“你说孝懿皇后喜欢我吗?”语气晦涩,声音也略带沙哑。
泰芬珠抬头看向胤禛:“肯定喜欢。”听着这坚定的语气,胤禛疑惑地看向泰芬珠,好像是问为什么?
“爷,您想啊,八阿哥和您都在孝懿皇后膝下长大,可是孝懿皇后只想让您成为她真正的儿子,可没有提八阿哥啊!”
胤禛没想到他的福晋会从这方面解释他的问题,他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胤禛问自己,他说的喜欢和福晋说的喜欢是一个喜欢吗?他咬了咬牙,不是的,他是想问孝懿皇后是不是真心将他当作儿子,是不是从最开始就单纯的喜欢他?但是胤禛又笑了,他也真是可笑,一个后宫女人会真心喜欢另一个女人生下的孩子吗?真要这样,祖父顺治的皇位就不会来得那么惊险,早该是太宗长子豪格继位了。
“爷觉得换养孩子这事儿不好,很不好。”胤禛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可泰芬珠一点儿也不意外,雍正和他爹康熙不一样,情感较丰沛,不愿让自己的孩子受自己吃过的苦很正常。
因此泰芬珠自然而然地接话:“那以后等宋格格生下孩子让她自己养好了。”
胤禛卡壳了,他没想到福晋这样说,不过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可是泰芬珠还小,这不会让她以为他不重视她吧?毕竟胤禛还是知道嫡母有抱养庶出子女的权力,那本身也是在给庶出子女抬身价。
泰芬珠好奇问胤禛:“爷,您怎么不说话了呢?”
胤禛略有些紧张地看向泰芬珠:“那,你不怕宋氏猖狂吗?”
泰芬珠很奇怪地看向胤禛:“我管家,宋格格也在我管家的范围内,她不会猖狂的,我一定能管好家,爷不必担心。”
胤禛觉得泰芬珠还小,实在不明白后院女子为争宠能做出什么事儿来,他有必要敲打一下宋氏,让她不敢仗着比主母大几岁就跋扈嚣张。
苏培盛在外面叫四爷起床了。
泰芬珠问胤禛:“爷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去做啊!”
胤禛想了想:“你安排就好,我觉得昨晚那道汤菜就不错。”
泰芬珠笑眯眯答应。
胤禛去上书房了。
堂屋内,泰芬珠一身大红色旗装坐在上首,苏培盛在她边儿上站着。
底下站着的是三所各处管事儿的太监和嬷嬷。
泰芬珠左手边的小桌上放着三所的账册。胤禛是个细心的人,苏培盛能力也不错,这三所的账目还算可以。胤禛性子严肃,对待下人管得严,这些下人能让人看得过去。
泰芬珠翻看着手上三所下人的名册,开口了:“前院膳房的王嬷嬷是哪个?”
一个面相严肃的中年妇人站了出来:“奴婢给福晋请安。”
泰芬珠颔首:“嗯,之前都是你管着膳房的事儿,管得也算不错,不过之前阿哥爷一般都是在阿哥所的大膳房用膳,这前院的膳房只是管管下人们,顶多偶尔给爷加顿餐,如今爷既然成亲了,这膳房就得张罗起来,像从前那般却是不行了。”
底下的王嬷嬷一声不吭,泰芬珠也不在意,转头看向苏培盛:“昨儿你说有两个膳房师傅想到咱们三所来,是哪两个,靠谱吗?”
苏培盛暗暗叫苦,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福晋这般厉害,上来就要整顿膳房,还要让他背锅,可惜话是他自己说出口的,真是没法子。
苏培盛躬身回话:“回福晋的话,那两个太监,一个名叫孙宝来,另外一个名叫赵来财,两人手艺都不错,人都很老实。”
泰芬珠点头,苏培盛这么说了,说明这两个太监起码明面上看上去是没什么问题的,其它的她会托阿玛查一查。
“那就这样,苏培盛你去和那两个师傅说一下,让他们收拾一下明儿就来三所吧,我会告诉内务府这事儿的。”
“另外,”泰芬珠看向王嬷嬷:“以后我和爷的膳食就让这俩太监负责,其它三个做饭的人,负责三所其他人的饮食,王嬷嬷你要安排好,明白吗?”
王嬷嬷迟疑了一下,还是出列领命。
泰芬珠眼见她这副模样,接着说话:“既然让你来负责,那你就要做好,专门做这个的,就不能让这三所上下吃不上饭,谁要是该吃的吃不上,我只问你,不问别人。”
王嬷嬷赶紧解释:“福晋恕罪,奴婢只是想着以前膳房一般只做下人们的饭,这骤然往里添人,又要伺候好阿哥和福晋,怕是会忙中出乱,奴婢也是担心。”
泰芬珠盯着低头的王嬷嬷,好整以暇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做一尊菩萨,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你才能办好差,要不你绝对要出错儿?”
王嬷嬷扑通一声跪下,“福晋恕罪,福晋恕罪,奴婢绝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泰芬珠依旧平静:“那你要是出错了怎么办?责任谁担?我担吗?谁叫这是我惹出来的事儿?嗯?”
王嬷嬷早已额头触地:“奴婢绝对兢兢业业做好差事,绝不出差错。”
泰芬珠不再看她,只是看向堂中站着的人,身子靠到了椅子背儿上。
堂中的气氛紧张,安静地有些吓人。
他们着实没想到大婚第一天,年幼的福晋就要发作人。
终于,泰芬珠开口了:“汗阿玛看重乌拉那拉氏的门风,认为我可以为四阿哥贤内助,故而让我嫁于阿哥爷,我受赐隆恩,不胜惶恐,”顿了顿,接着说:“阿哥爷既已娶妻成家,规矩自不会与之前相同,我既为嫡福晋,必得为爷管好三所。”
“可惜啊,在这三所,你们来得比我早,正儿八经说起来,好像你们才是地主,反倒是我要受你们的照顾,对吗?”
所有人一起跪下:“奴才不敢。”
泰芬珠看向苏培盛,“苏公公起来吧,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阿哥爷说你心细恭谨,最是能干。”
苏培盛只道:“奴才不敢当爷和福晋夸奖。”
泰芬珠莞尔一笑,接着面向众人:“你们都知道,我年纪小受不得气,我也不相信我十岁入宫是来受气的,小孩子嘛,最喜欢告状,望你们体谅。”
底下的奴才只感觉自己倒霉,本以为福晋年纪小应该抹不开面子管下人,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性子。
泰芬珠看向王嬷嬷:“我这个人爱吃锅子,打听知道有个周嬷嬷最会做锅子,我已经把她从内务府要来了,一会儿就到,以后你们一起齐心协力好好办差,毕竟你说的,你绝不会出差错。”
王嬷嬷只感觉自己吃了一把黄连,整个人都是苦涩的,可也只敢低头应承,真要把福晋得罪狠了,让她闹起来,她以及她的丈夫儿孙都得不了好,乌拉那拉氏是满洲八大姓之一,不会容她一个奴才欺辱了主子后还逍遥自在。
“行了,你们的名册我也看了,都不错,一会儿去找陈嬷嬷领赏,其余的事儿明天再说吧,另外领赏的时候把你们的出身、家庭关系都报给陈嬷嬷,毕竟我总得认认人。”
泰芬珠站起身:“我这个人只认一条,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你们要真的犯了错,不必回内务府,直接去慎刑司,我不能让人说我赏罚不明。”
泰芬珠转身走出堂屋,底下的奴才们还得留在这儿领赏并且登记信息。
苏培盛跟在福晋身后,暗暗咋舌,这位福晋真是不一般,够能豁的出去。不过想想苏培盛也能理解,她要不这样干,就凭着她年龄小不能和爷圆房,底下的奴才们就不会怕她,不被下人害怕的福晋说话能有几分权威?
泰芬珠往东间走,心里很是平静。完全能够预料到的事情发生,她能有多生气?胤禛再御下严格,他天天都在上书房泡着,这些奴才的日子还是自在,猛地一下子出来一个福晋要管着他们了,搁谁都不可能真的高兴。
可是泰芬珠必须从一开始就镇住这些下人,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她要真的自由放纵这些奴才几年,等她想管的时候反弹会更猛烈,名声会更难听。
倒不如现在管,她刚刚十岁,就算做事儿出格,谁也不能说什么。她阿玛费扬古刚退下来,又把自己年幼的嫡女嫁入皇宫,康熙不会说什么,后宫的妃嫔除了一个钮祜禄贵妃外,出身远远低于泰芬珠,她们是妾妃,她是嫡妻,说不到她头上来。
终究一句话,八旗贵女本就骄傲,泰芬珠父系为国主苗裔,母系为爱新觉罗宗室血脉,她有尊贵的资本。如果她真的因为新嫁娘的矜持而不管不做当菩萨,那她就是真的傻,将自己的权力拱手相让。
泰芬珠问苏培盛:“爷一般什么时辰回来?”她要去迎一迎胤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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