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居然有这等奇事。”
“再说,即便一切无毒,死门的循环阴风,将不停地摇卷草木枝叶,时而疯狂、时而尖啸,追打拍击着、启动死门的任何移动之物,直至一动不动,最终不再惊扰挑逗七煞阵,自然就关闭死门,一切回归原状。”
“原来如此!”
凌儿不以为然说了一句,看不出是赞叹、还是惊惧,心道此地铺盖的这般险恶,也亏你天山派想的出来。
“这七煞阵方圆九里,绵延繁茂一大片,不少草木虽然四季常青,但却是剧毒无比,有别于其他地方,西域之人多有耳闻,所以称之为死林。死林中隐藏有一进、一出的两个生门,另外七个俱是死门,所以也叫七煞阵,只要启动了任一个死门,其余六个死门便自动连贯环绕,让你前后左右上下、皆是死门无法避让。况且师父曾说过,死门中看到的景物,俱不是原来的东西,当然若是神功盖世,一次飞绝九里之外,则另当别论。”
此刻,三姐妹刚刚踏上松柏林中,万仞山微一俯视,三匹马还在身后,一边接着讲,一边鼓足内力,在苍松云杉间肆意穿梭,双手在两旁高大的树冠,左右交错拍打翻击。
所有的树木顶端,像被旋风扫过摇荡不息,万仞山自己则借力狂飙、昂首疾驰,他以为昆仑派在后面、已拉下一大截,怕三姐妹离远听不清楚,所以朗声不绝:
“这第二关,便是前面不远的疯狂情侣峰,双峰深谷、一线相连、有惊无险,不过是试试凡夫俗子的胆量,峡谷中一年四季,狂风呼啸盘旋,上升至山顶,更是铲雪削峰、肆虐无度,哈哈哈!西域再凶猛强悍的勇士,也不敢立身此峰,所以民间流传一句‘不到疯狂不会亡’,而同时武林却有一句异曲同工‘不近疯狂不风流’,呵呵!至于这第三关么……”
万仞山只道、这三姐妹应在自己身后较远处了,正想收敛内力稍息舒缓一下。
不料,他的目光瞬间、透过连绵浓郁的树冠,俯瞰到黑白三匹马,竟然成一条直线上冲。而黑马已在自己额头之前驰骋,白马和金顶云相隔不足数丈,都在自己的脚下急速飞奔。
万仞山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是什么神马,居然能超越自己,十年前在高昌国、乃至整个西域,任何人半个时辰之内,就算是骑海马龙驹也休想追上他。
论轻功浮纵之术,除了大师兄、就数他本人了,连二师兄也自叹弗如,怎的……就这么一吸气,万仞山又落后三四丈,万仞山急忙摒弃杂念,手足并用、方才与最后的白马并行。
原来,自进入松柏林后,这三匹马才渐渐跑出自由状态,凤儿的白龙驹虽然排在最后,脚力却是不差。只是凤儿忽然发觉,万仞山有些气力不济,所以故意拉下一些距离,以免影响万仞山、同行带路的心情,否则欲速则不达。
凌波虽然奔走在最先,仅凭耳畔师姐妹马蹄声响保持间距,感受到大师姐的坐骑慢了一些,于是也放松了缰绳。
看着前面的黑马似乎慢了不少,万仞山这才缓过劲,稍稍减轻压力,调匀气息选取了一个捷径,这样省了不少力气。
行了将近半个时辰,云杉已落在身后,眼前已是白雪皑皑,有一行新鲜足迹向北延伸,显然有人刚走不久,万仞山估计,有可能是五师弟司飞水所遗留。
这时虽然入眼满是积雪,却覆盖得极浅,连马蹄都埋不住,四周只有极少数低矮的小圆柏、依然顽强地伫立,偶尔能看见砂质裸露的峭壁,和零星的枯木枝、在风中摇曳。
又行了不到半个时辰,众人俱已上了山坡,虽然距离山脊不远,风力却颇大,此刻积雪虽有二尺来深,反而不见有任何踪迹,连先前的人迹、都消失不见了。
天上没有下雪,但是风却很大,万仞山已无处借力,只得降下身姿,施展天马浮云术,在山脊御风滑雪,这是天山派独有的轻功之术,与武林别家皆有不同。
起先只需脚一点身子飞起,然后内功吞吐助力,两臂有节奏交错回转后压,借风力飞浮,如同在水中游泳。
施行者下盘以轻功浮纵调配、双脚在雪面上盘旋不息,迎面风势越猛人反而滑的越快。
皆因万仞山身子逆风浮飞,双脚反倒变盘为弹,使得行进更为迅疾,人影过处薄薄的一层雪面,被身形卷带随风飞扬。
尽管一行人所在位置,离天山山脊还有四丈左右的高度,但凤儿姐妹三人,都能看见前面一座山峰高耸入云。
渐进中很久,依然还是迷蒙模样,或许角度不合,根本看不出情侣峰的状态,反倒是一两间琼楼玉宇、隐隐约约,散落在山峰后背高坡的东南一侧。
风势却越来越大,大有把人马吹飞的气象,卷起的乱雪,也是一阵一阵、四处飘洒,三匹马逆风雪而行,渐渐与万仞山拉开了距离。
其中原因固然有雪深风大,但高寒缺氧,也使几匹马出力不济,尤其金顶云,离白龙驹足足有十丈开外,凤儿亦已感受到,白龙驹肌肤的热烫、和马嘴喷涌的浓浓雾气。
须知,这一个时辰不断爬高的山路,抵得上三四个时辰的平常路,眼看山峰越来越近,姐妹三人也就放慢爬升脚步,反正地点近在咫尺,也不争这一刻。
这时,再看前面的万仞山,侧首远方,笑吟吟地立在峰脚处等候,袍袖飞舞、长发漫卷,形容端的不俗,显然是这一程的雪路,他领先了一段,颇为踌躇满意。
凤儿三姐妹沿着万仞山的目光发现,南面好似有一颗雪白的大珍珠,镶嵌在一块巨大无比的翡翠宝石里,无不感到奇异。
“哎!那是什么?是天池么?”梦儿随便发问,她以前在文书馆看到过、有关天池的文字记载。
“不是,那是鱼海,古称西海,离疯狂峰有四百多里远,三藏法师取经时、曾到过此地,天池在我们对面的东北角,虽然近得多就六七十里,但却无路可走,果真想要饱览景致,恐要花费一日光景。”万仞山转身,手指另一处说道。
“呵,想不到这一路上,除了天山三关,还能见识了不少人间奇迹!”
凌波为这些意外、惊喜而赞叹,似乎对万仞山所说的、天山三关兴犹未尽,猜想是不是一个比一个诡异。
毕竟这是在高处俯瞰,是全新的立体景观,与在地面游览所见不同,那多少有些平面点线的味道,无论气势形式、还是场景内容,所包含的美妙,均不可等同。
到了山峰近前,果然风势剧烈,下了马后脚下若不使力,人也站不稳,更别提迈步行走,看来疯狂一说,倒是名副其实。三姐妹从小居住的昆仑山,虽也是漫天冰雪,却没有这么大的风。
三人移步站在靠近万仞山的平台上,不时地以手指拂开缠绕遮掩的丝带,才得以看清对面和附近形势。
原来,这座山脉在峰腰处,被横向分割成两段山峰,相对的一面陡峭更甚,多有凹陷少有突起,似乎是给神力斩断,其实乃是远古地裂,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拉伸加剧而形成。
仰视对面山峰,飞絮茫茫若隐若现,确实低矮不少,也确实有点像女人的侧面影像,只是一高一矮,足有千百丈落差。
至于身边高大的山峰,是不是男子汉形象,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至少现在还看不出。
情侣峰相隔虽然不很远,却也有两里跨空,中间隔一道峡谷深渊,三姐妹均道,这大概就是万仞山所说的、天山三关里重要的一关。
在山脚下,若是从正面看时,除非红日正当缝隙,能看到一线天,寻常时候、灰蒙蒙也不甚明显。
此刻日影偏斜,凤儿借着阳光,一眼就看出、一根晃荡闪亮的冰索,在头顶四丈高处联通着情侣峰。而对面略高处也有一个稍大的平台,平台旁边似乎还有一个洞窟,似乎与这里相似。
就在这时,听见万仞山继续说道:
“这双峰便是情侣峰,一线相连,也算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对面六十来丈高的‘飞雪悬冰梯’便是第三关,好了!你们都能看见,我也无需多言,倒是这几匹宝马暂且委屈一下,到旁边的小雪洞将就休憩,若是几位不愿人马分开,待我上去通知二师兄和余人,大家一起出来相见……”
万仞山怕几位姑娘武功有限、不敢过去,话也就说得比较体贴婉转,所谓‘飞雪悬冰梯’,不过是在笔直的崖壁冰面,压实了八九个凹陷的孔洞而已。
且多数坑洞已被冰雪、不同程度掩埋,表面迷蒙模糊,几乎看不明显,天山派门人多是凭印象、牢记上下点位,尤其是极个别常用的攀爬梯洞,更是被天山弟子、玩弄得滑不留手。
即便江湖行家,没有相当的章法修为,弄得不好也是命丧谷底,没有十足的功力,在这里想赤手空拳去试一试,那无疑是欣然接手阎王爷的请帖。
姬飞凤下了马,吩咐梦儿牵金顶云、先进洞窟避避风头,然后又让凌儿师妹将黑旋风拉进去,最后才将白龙驹安置洞窟里。
其实,白龙驹所处已是最外口,跟在风头上,已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因为洞很浅、也不大,洞窟外旋风呼啸不绝。
三匹马勉强横着身子,紧紧排列在洞门里,凤儿没想到、三人的坐骑,居然会如此安置,原本以为有什么仓储杂物的房子,可临时存放马匹,谁知却不得不将脚力,丢在天山的第二关‘疯狂情侣峰’。
这寒冷与凤儿等自然不值一提,但是对她们的坐骑来说,却是未必能扛得住、持得久,万仞山的话她岂能听不懂,当此际不再犹豫,遂对梦儿说:
“梦儿,你在此稍安勿躁,我便与凌儿师妹速去速回!”
“大师姐,让我和二师姐上去看看,倘若发现、他真的囚禁了雪红马,我非得踏碎天山派的牢房……”
话一出口,她才想起破绽百出,不禁哑然失笑,这么高寒的地方,人的吃喝都成问题,别提比人大的马儿了,其他就更不用谈了。
万仞山不得不为其纠正说:“梦儿姑娘,此处险关,莫说匹马,就是武林高手,轻易也过不去,别说我五师弟、即便万某,想携一只犬过此二关,也得三思而行,带一匹马回殿堂,那可真是难于上青天啊!”
说完,万仞山不住的摇头。
“那也未必,或许你们用绳索网套、缠住雪红马,然后拴在冰索上,再拉过去……”
梦儿心下认定、天山派弟子偷走了坐骑,所以故意歪解嘲笑、而面色却镇静不变。
万仞山听着连连苦笑,心道:那可不是仅凭一人之力,就能做得到的事,倒不成我们天山派、上下群体欺骗,你把天山师徒当成什么人了,但此刻,他却也不想再与她分辨。
凤儿一听梦儿的话,明显不着边际,急忙制止:“师妹,你说话也太离谱了,不要再多胡言……”
姬飞凤又接着转头、对万仞山安抚劝慰:“小师妹一向喜欢说笑,万师兄不必生气,敬请前面引路,此地风急天高,我们还是不要耽搁为好。”
“那好,万某就先行一步,在天山派堂室大门前,恭候诸位大驾……”
说话之际,万仞山已运足了五行向阳功,提气双脚全力一纵,向南跃起近六丈高,似乎偏离了冰索,其实是权衡峡谷里的风速而为之。
五行向阳功是天山派的内传道家功,一共分六层,但万仞山不久前、刚刚练成第四层,所以,这次过情侣峰比以前轻松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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