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天鹅绒床套,清冷的雾灰色调,上一次匆匆一别,这还是简意第一次认真踏足这个地方。
能看得出他的生活痕迹,烟灰缸里还有零星的几根雪茄烟头,衣橱里大敞,挂着色系差不多的衬衫大衣。
如果不走进这间房,简意大约是想不到浮金世界里游鱼得水的靳公子其实也是个单调刻板的生活。
“怎么样,满不满意?”
靳砚琛撑着手臂倚在门外,他的眼睛像一汪深沉的海,头顶壁灯的暖光融了进去,顷刻间温情无限,处处都勾了缱绻。
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拉近,简意伸手揉了揉眼睛,拐角处随便拿了一瓶好看的酒,谁知道度数有点儿高,她现在迷迷糊糊都什么都看不清。
她干脆把人拉进来瞧,顺势埋首于靳砚琛腰侧。
名贵的衬衫质地似绸缎,触感升温,又滑腻腻的让人抓不住。简意晕晕乎乎的想,靳砚琛大多数时候也给她这样的感觉。
他温煦从容,同时也疏离漠然。好像故意叫任何人无法看清他。
她小声嘟囔道:“你身上烟味好重。”
简意凑近使劲闻了闻,靳砚琛失笑,捏着她后脖颈叫她仰头看他,“怎么,除了烟味还想闻别的?”
“不管什么,反正不要叫我看见就
好。”
“看见什么?”
靳砚琛的手顺着她的腰摸上去,他手指很凉,细长的骨节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简意腰上最敏感,瑟缩着往他怀里钻,抬头就看见他满是得逞的笑意,气的她只好伸手去捶他胸口。
靳砚琛低头咬住她耳朵:“吃醋
了?”
“还喝酒了?”
简意低低“嗯”了一声,不知道应的是哪一句。困倦蔓延她整个人,却还要倔强的撑着眼皮和他说话。
靳砚琛看见她这副样子只觉得好笑,原先的一点旖旎心思早就散了,他伸手解开她头发上的发圈,长发披散下来,喝懵了的小姑娘仍然直愣愣地望着他看。
他乐意哄着她,搂着她的腰很轻地说,“我这个人不喜欢三心二意。”
简意回头看他,迟钝的脑袋艰难琢磨着这句话,想明白了,眼睛弯起来,捧起他的脸重重亲了一下。
靳砚琛一下没反应过来,唇上被她重重一磕,他反倒摸着唇角低低的笑。
“喝点酒胆儿也大了啊。”
料想到他要俯身来亲吻,简意就跟故意一样往床上爬,她蹬掉了拖鞋,就跟老鹰捉小鸡似的,她在前面爬,靳砚琛跟在后面抓。
被抓到了也无所谓。
她窝在他怀里笑得狡黠,仰头的时候视线完完全全被他占据。
简意愣怔了一下——
她眨了下眼睛,指尖轻轻抚上他面庞,酒精麻痹,已经神志不清。
“我过去一直做梦,梦里我们遇见了。”
靳砚琛挑了下眉,这话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听着倒是难耐的深情。
他未曾追根究底,惯用的轻佻姿态,抬起她下巴,绵长的吻落下,哄人也耐心十足。
“这不是梦,我就在你身边呢。”
简意有时出门会和墨禹澄打交道。
他不属于东郊,却在前厅的酒店有一家长期住着的包厢。
那儿形形色色的生面孔,各类型的女孩流连,有时候见面了,互相笑一笑,都是心知肚明的底细。
墨禹澄不大喜欢她,因为感觉她不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人。
人生来就有排异趋同的本能,偶然的一次舞会,简意被靳砚琛领着进了他们的圈子,她穿了一条很素净的长裙,五官却足够生动漂亮。
女人们三三两两簇拥在一块谈论着鲜花和珠宝,她却对这些全然不感兴趣,亮着一双眼睛跟着靳砚琛旁边听时事和商政。
他当时心里就警觉起来,悄悄拉着靳砚琛叫他不要将人往高处捧。
肤浅女人也有肤浅女人的好处,要的东西总不会超出本分。
靳砚琛当时没说话,他掀起眼皮看了眼简意,她好像对某个财经报纸的主编很感兴趣,端着酒盏有些雀跃的上前搭话。
那是他第一回在她脸上看见如此鲜活的神色。
他也明白,她不是金丝笼里一只
雀,她也有自己的舞台。
“随她吧。”
“难得见她开心。”
墨禹澄住了嘴,他去观察靳砚琛的神色,努力想找出一点端倪。
无果,泄了气,他喝了口酒,语气很缓说,“我大哥下位了,年后我要去公司任职了。”
靳砚琛挑了下眉毛,举起酒杯对他道了声恭喜。
墨禹澄眸光复杂地盯着他看,不知道这话他究竟听没听懂。
他最后说了一句:“他非要娶一个唱戏的,惹了老爷子发火,家业倒是让我捡现成的了。这圈子容不下痴情儿,砚琛,你为靳家打了这么多年的江山,可不要拱手让了他人。”
这道理他何尝不知道。
拉开雪茄盒,靳砚琛掂在手里抖落了两下。
他还是那副轻飘飘的样子,拿的起也放得下,好像什么也不能叫他动容。
墨禹澄的话也只叫他哼笑一声,没什么太大反应。
天微微放晴,在这样一个晴朗的正午,简意突发奇想说要请靳砚琛吃一顿饭。
消息是她提前三天发来的,语气也用的很礼貌,问他哪一天得空,能否赏脸和她聚一聚。
靳砚琛当时看见哑然失笑,一个电话拨过去,问她怎么三天没见面,就生疏的好像他们三年未曾说过话。
简意在那边也笑了起来,故意说,“难道靳总没听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道理吗?”
她难得的邀请与主动,靳砚琛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刚巧他在附近办事,车钥匙一拿,利落爽快开车到她公司楼下。
简意从电梯下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他身影。
后来还是车喇叭响了一声,简意才看见靳砚琛。
他的车停在路边,人懒懒散散靠着抽烟,偶有路过的小姑娘向他讨要联系方式,他也只是噙着笑,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烫金的名片递过去。
简意心里闷了一下,她默不作声走到他身边,余光瞥着那姑娘手上的烫金名片。
一眼看穿她所想,靳砚琛低嗤一声,“给的公司名片。”
他语气吊儿郎当:“拨过去最多收到一份面试通知。”
靳砚琛做事向来极尽的妥帖细致,这天下大概没有他不能做到两全的时候。
简意仰头看向他,她突然问,“你
是不是对我没太大兴趣。”
“怎么说?”
“女人的直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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