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了沈府,众人下了车,大嫂李氏便再也绷不住了,她看向青青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样,带着火气道:“三弟妹,不是我这做长嫂的说你,太后和圣人今日亲自为三弟设庆功宴,这是咱们侯府何等风光的事,哎!被你这么一搅合,咱们不仅没露脸,反而是丢了大人了。”
听了李氏的一番指责,青青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垂头低声道:“都是我的错。”
李氏还要发作,沈翰走过来道:“此事面上是那定王顽劣,背地里定然是有人故意捣鬼故意为难青青,青青是最大的受害人,大嫂何必还要横加指责她。”
李氏见沈翰维护青青,愈加忿忿不平道:“我进宫前已经提点她了,她离席也不知会一声,这才着了别人的道......”
不待李氏说完,沈奉拦着她道:“既然是有人蓄意陷害,便是想躲也难,既然事情已经出了,一家人,还互相埋怨作甚。”
李氏见丈夫开了口,这才悻悻的闭上了嘴,只木着脸道:“我先去母亲那里回命去了。”
出了这样的差错,一向要强的老夫人定然要发火,免不得要殃及李氏这个长媳,沈奉见状忙道:“走罢,我陪你一起过去。”
沈翰见兄嫂要走,他开口道:“既然是我们夫妇惹出来的事端,我不会牵连旁人,待会,我自会去跟母亲请罪的。”
李氏听了这话,脸色终于缓和了些,沈奉道:“三弟莫要这样说,都是自家兄弟,分甚你我。”
沈翰闻言冲着兄嫂微微一抱拳,然后对着门上的仆妇吩咐道:“先送夫人回去歇着。”
说罢,便随着兄嫂一起往老夫人的春熙堂而去。
青青回到了自己的澜雅居,孙阿婆和兰芝见她光鲜亮丽而去,满身狼狈而归,皆是大吃一惊,青青只道是出了些意外,也没有心思与她们细说,便进了内间里去。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思量着今日的事。
心里懊恼又委屈。
那霸道的朝阳公主,恶魔一样的定王,还有那些尖酸刻薄的贵妇......这些人的面孔交替在她脑海中闪现,扰得青青心力交瘁。
她好容易昏昏沉沉的勉强睡了过去,却又被噩梦惊醒,青青只觉得浑身酸疼,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竟是发起了高热。
她挣扎着下了地,想先寻一丸药来解热,一直守在外头的孙阿婆听了动静连忙推门进来,借着烛光见青青面色十分不好,忙问道:“小娘子可是不舒服吗?”
青青道:“无碍,只是有点发烧,我先吃一丸药就没事了。”
“上次灵芝淋了雨受凉发热,我按照小娘子给开的方子抓了几幅药,灵芝吃了两幅就好了,还剩下几幅呢,我这就去给小娘子煎上。”
说着,孙阿婆将青青扶上了床,便急着去煎药。
一会功夫,阿婆煎好了药,与灵芝两个服侍着青青吃下,过了一阵儿,青青终于觉得身上轻松了些,这才昏昏睡去。
待到第二日醒来,青青身上的高热已经褪去了些,阿婆进来看她脸色好了起来,遂柔声道:“小娘子,昨夜姑爷过来了,你正病着,睡得沉,姑爷没让打扰您。”
提及沈翰,青青不由得想起了昨日自己还他丢脸的事,她心里又忍不住烦闷起来。
“老夫人那边怎么样了?”
出了这样的事,老夫人恐怕杀了她的心都有,她躲在这里,沈翰却免不得要受老夫人的数落了。
阿婆微微叹了口气,回道:“我今早去打水的时候,见管家请了大夫来,说是老夫人病了。”
主仆两个正在这里说话,端着饭食的灵芝还未进门,便兴冲冲的嚷嚷道:“夫人,三公子来了。”
说话间,沈翰已经大步进了屋子,见青青已经醒来,他问道:“可好些了吗?”
青青点了点头,沈翰看着灵芝端进来的食盒,又道:“先吃饭罢,吃了饭,病才会好。”
灵芝闻言连忙揭开食盒,一面在床边的小案几上摆好,一面小声抱怨道:“夫人素来爱吃黄米粥,可是今日奴婢去灶上,那些婆子偏生说没有黄米了,只熬了白粥。”
青青道:“无碍,白米粥亦是一样的。”
沈翰却是面色沉沉,她环顾了下屋子,开口问灵芝道:“这院子里不是有小厨房吗?”
灵芝嘟着嘴道:“是有小厨房的,可是两前年那小厨房的两个厨娘都各自找理由走了,所以这小厨房就空下来了,眼下一应吃食,都要去大灶上取。”
沈翰闻言皱了皱眉,又问灵芝道:“这院里服侍的,就只有你跟阿婆两个?”
灵芝正要诉苦,青青打断她道:“我这人喜欢清净,再说了,我也不喜欢那么些人伺候,有阿婆和灵芝两个,就足够了。”
沈翰闻言沉默下来,遂挥手让灵芝退下,待屋子里只剩下夫妻二人,青青开口问道:“听闻婆母病了?严重吗?”
昨日她在宫里惹出了是非,接着老夫人就病了,显然,是被她这个儿媳妇给气病的。
沈翰只淡淡的回道:“不严重,不过是老毛病了,大夫已经给开了药,吃几天就好了。”
青青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重重的叹了口气,沈翰也不再言语,偌大的屋子,陷入了寂静中。
良久,青青终于艰难的开口道:“沈翰,我现下明白了,咱们身份相差悬殊,根本就不是良配。”
她抬眸看了沈翰一眼,又侧过头去,接着道:“你给我一封和离书,咱们分开罢。”
“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难道除了这些,你就不能与我说点别的?”
沈翰恼怒起来,因为愤怒,连同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微微凌厉起来。
青青见他生气,她解释道:“沈翰,我知晓你是个信守诺言之人,只是婚姻大事,到底是强求不来的,咱们俩身份云泥之别,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若是硬绑在一起,我只会拖累你。”
“我不想那样。”
说着,青青别过脸去,眼泪止不住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她在病中,这般委屈,如同脆弱的深谷兰花,摇曳得人心头酸楚。
沈翰平复下情绪,回道:“昨日让你受惊吓了,你才会这般灰心,今后,我定会好生照料你,也不许你再说这样的丧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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