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妆处理好海棠梦的事情之后,马不停蹄的去往人界。
素妆到了人界之后,原本陈词居住的陈府已经变为一片废墟,周围的人看着一夜之间轰然消逝的陈府唏嘘不已。
“这是出什么事了?”
素妆强行压下心里的不安,向身旁的人询问。
“听说是陈家的人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得罪了神仙,这才被降下来的天火灭了门。”
“可不是吗?那火说来也邪门,用水都浇不灭。”
素妆并不相信那些人所说的什么天火,天界与冥界虽然说不上交好,可向来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们是绝对不会去主动挑衅冥界的。
素妆走上前去几步,蹲下身子检查了地上的灰烬,灰烬中隐隐透着一丝魔族的气息。
像是刻意留给素妆的线索。
冥界的人并未出现,说明陈词现在还是安全的。
素妆顺着残留的气息寻去,果然在一处荒郊野岭找到了陈词。
他正被人吊在烈日下,脸颊上尽是被汗水打湿的发梢,面容苍白,毫无血色。
他是冥界的人,虽然现在寄身在凡人的躯壳里,可冥界不喜太阳的习性却依旧保留着。
“陈词!”
素妆唤了一声陈词的名字,快步向前走去,想把陈词解救下来。
“阿素,别过来,有陷阱!”
陈词在听到素妆声音的一瞬间,急忙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大声喊道。
就在素妆的手要碰到绳子的一瞬间,忽然有人从一旁突然袭击而来,素妆只得先放弃陈词,后退一步躲过那人的偷袭。
“啪,啪,啪!”
偷袭之人见没有伤到素妆,也不恼怒,只是从藏身的地方走出,一边鼓掌一边一步步靠近陈词。
“你是何人?”
素妆有些忌惮的看着那黑衣男子。
“我?”那人停下鼓掌的双手,对着素妆的方向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感情的笑容。
“在下容近。”
素妆看着容近的样子,一身黑衣,浑身魔气萦绕,绝对是个魔族。
只是,素妆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应该从未见过这个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抓了我的人,难道就不怕得罪水界吗?”
素妆无法窥探出来人的实力,她虽然法力算不得高深,可她身后是水界,想要对她动手,也是要掂量三分的。
谁知容近听了她的话却十分嚣张的大笑起来,“水界七殿下的身份,我自然的有所耳闻的,我既然敢下手,你以为我会怕吗?”
素妆心下一惊,容近知道她的身份却还如此嚣张,难不成他有什么计划?
“水界不可以,那再加上冥界呢?”陈词虚弱的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向容近。
“冥界?”
容近听了,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嗤笑一声道:“君迟,冥主现在恐怕自身都难保了,那还能顾得上你呢?”
陈词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容近这话什么意思,他父亲可是冥界最强大的人,怎么会出事?
“你胡说八道!”
“你以为冥主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把你安排到人界来?”容近听了陈词的话,慢悠悠的吐出一句。
陈词这才反应过来。
“你难道没发现你身边一个冥界的人都没有吗?那是冥界的人现在都在想办法去救他们的冥主,谁还有空来管你。”
容近接着说道。
“我们水界向来与人和善,我不记得何时得罪过阁下?”
素妆听了他的话,慢慢冷静下来,这个人既然对她和陈词了解的这么清楚,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与人和善?”
容近听了素妆的话,露出嘲讽的神色。
“你最不该做的,就是让她难过!”
“她是谁?”
素妆抓住他话里的重点。
容近显然没打算回答素妆的问题。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个人呢?你说,我要是把他杀了,你是不是就能体会到她的感觉了?”
说着,容近忽然伸手掐住陈词的脖子。
“柳意!”
素妆突然开口。
“你说的那个人,是柳意,对吗?”
素妆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到人界之后,唯一称得上有交集的人,就只有柳意了。
素妆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让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是琴魔?”
她记起来了,柳意原先有一把琴,名唤容近,她第一次听到柳意琴声的时候,柳意正是用的这把琴。
“是又如何,我陪了她七世,我希望她每一世都能开心,可你出现了,你让她不开心了!”
“她不应该为你这样的负心人落泪。”
素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无意让柳意伤心,最终却还是惹她落泪。
“我,我很抱歉,我并不是有意让她难过。”
“没关系,等我杀了你,这世上就再没能让她不开心的人了,我就能继续陪在她身边了。”
说着,容近就要动手。
“等等!”
“放心,我不会杀你,我只会让你看着他死而已。”
素妆急忙扑上去,却被容近一掌拍出去。
“素妆,快走,他杀不了我的,这个躯壳死了之后,我就会回到冥界。”
陈词见素妆受伤,连忙开口。
“不会死?”容近听了陈词的话,忽然仰头大笑起来。
“看来你还不知道吧,你现在已经跟这个身体融为一体了,这个身体死了,你也会死的,而且是魂飞魄散的那种。”
“你胡说八道,我堂堂冥界少主,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呢!”陈词奋力挣扎起来。
素妆却知道,容近说的是真的,因为她回水界解决海棠梦的事情的时候,恰巧查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这也是她为什么这么着急回来的原因。
她在来之前就已经悄悄联系过冥界的人了,现在只要想办法拖到冥界来人就可以了。
原本是打算跟冥主讨论一下陈词的事情,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要怎样,你才能放过他?”
素妆站起身来,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开口。
容近忽然瞧着素妆,上下打量了一番,慢慢松开陈词。
“我听闻龙筋可是个好东西,正好我的琴弦也该换了,不如你抽一根龙筋给我做琴弦,如何?”
“我把龙筋给你,你放过陈词?”
“当然。”
“好!”
素妆毅然决然的开口。
“不,不行,阿素,你赶紧走,我不会有事的。”
陈词听了这话,剧烈的挣扎起来,抽龙筋,无异于常人割肉剔骨,绝非常人能够忍受的。
素妆看向陈词的方向,朝他安抚的笑了笑。
“你应该知道,水界的人最是护短,况且我父君与仙界,与息宁仙上都算有几分情分,想来,你也不会愿意我父君去请息宁仙上才是。”
素妆话里处处透着威胁,若是他敢伤害陈词,将要面对的可是天界,水界,冥界三界的追杀。
“我自然说到做到。”
素妆深吸一口气,对着陈词开口道:“五郎,乖,闭上眼睛,好吗?”
陈词睁大了眼睛,固执的对她摇摇头。
“闭上眼睛好吗?君迟?”
这是素妆第一次开口唤他原本的名字,尽管君迟十分不愿,却也知道素妆一定不愿意让他看见她万分狼狈的样子。
君迟咬咬牙,紧闭双眼。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
他错了,他应该听父亲的话,好好待在冥界,这样就不会遇见她了,也不会让她因为自己遭受这样的事情。
君迟紧闭双眼,却依旧能感觉到眼前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
柳意正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抚琴,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恰巧小荷上街,于是柳意便起身,走到门口。
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群身着黑斗篷的人,浑身上下都被黑色笼罩着。
柳意刚想把门合上,门外为首的黑衣人忽然开口道:“柳意姑娘,你愿意跟我们走一趟,帮我一个忙吗?”
那的声音十分沧桑,话音刚落就忍不住咳嗽起来,看起来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我,我能帮您什么呢?”
虽然知道这些人并无恶意,柳意却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手帕。
“去帮我儿子君迟,或者说是陈词,以及,素妆。”
“素妆是?”
陈词她知道,可素妆又是什么人?
“那位常来听琴的公子。”
柳意这才知道素妆的名字,尽管这些人看起来奇奇怪怪,可只要跟素妆有关,她便无法做到置之不理。
“公子他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柳意连忙就要跟那些人一起走。
“去之前,你要带一件东西。”
领头的黑衣人补充道。
“什么?”
“那把琴。”
柳意顺着黑衣人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她放在院子石桌上的古琴。
这把琴从小她就带在身边,已经陪了她十多年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带着这把琴,不过柳意还是顺从的带上了琴。
只不过眨眼间,柳意就从一个地方换到了另一个地方。
还没等柳意惊讶,就看见素妆正虚弱的瘫倒在地上,她面前的一个黑衣人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俯身看着素妆。
柳意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忙冲上前去挡在素妆身前。
容近刚那到龙筋就想对素妆下手,却被突然间冲过来的柳意打断。
“你,你别想伤害她!”
尽管柳意也十分害怕眼前这个人,却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容近看着突然间冒出来的柳意,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那群黑衣人,冷笑一声。
“冥主?”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以为柳意来了,你就能救下他们了吗?”
“能不能,试试不就知道了。”
冥主语气平淡的回答道。
“八百年前,你想从我这里要走一个人,你可知道,不是我不想给你,是那个人,她不愿意跟你走。”
“或许,你还记得岚姬。”
冥主平淡的语气,好似在与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起聊天一般。
丝毫看不出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剑拔弩张。
“岚姬。”容近喃喃自语。
八百年前,岚姬是有名的制琴师,据说她手下是每一把琴都是名品,哪怕琴艺不精的人用她的琴,都能弹出动人的曲子。
可是,后来,岚姬喜欢上了一眼盲的琴师,她制琴,他抚琴,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于是岚姬满心欢喜的为他制作的一把琴,并为他取了名字,容近,容我再靠近你一点。
可琴师却拒绝了岚姬的琴。
岚姬原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琴师便一对会被她打动。
于是他抛却了女儿家的娇羞,矜持,日日跟在琴师身边。
终于有一天,琴师对岚姬说:“我不知你为何喜欢我,可我确确实实不喜欢你,希望你往后莫要再来纠缠于我。”
为此,琴师甚至不惜立下誓言,此生再不弹琴。
岚姬便再也没有出现在琴师身边过,她独自一人抱着那把没送出去的琴,不知去了何处。
后来,岚姬去世,临终前的一滴泪水落到琴身上,容近因此成魔。
容近成魔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冥界,去找岚姬。
冥主把容近来的事情告诉了岚姬,如果岚姬愿意,他可以允许岚姬重新回到人界。
岚姬却说:“我这一生,爱恨嗔痴都体会过一遍了,已没有遗憾,现在,我要去往我的来世了。”
“你想知道琴师的结局吗?”冥主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岚姬听了,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我与他之间,我无憾,无悔,无过,从今往后,亦无需再念。”
岚姬说完,毅然决然的向前走去。
容近想起岚姬,现在的柳意,与当初的岚姬何其相似。
爱而不得,抑郁而终。
柳意听完他们的话,抬头看着容近,向来柔弱的嗓音里带着不容撼动的坚定,“我不是岚姬,我也不会成为她。”
“柳意,你是他的主人,只有你能杀了他。”
容近是因岚姬而来,能杀的了他的,也只有岚姬。
冥主看着柳意,走到他身边开口道。
“我,我应该怎么做?”
“毁了那把琴,也只有你,可以毁了他。”
容近看着柳意,忽然癫狂的大笑起来,“柳意,我陪了你七世,整整七世,现在,你居然想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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