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强用力,松开了。
我开始静静地吃----
第一口,细腻、无比细腻!
第二口,香滑,绝对香滑!
第三口,闭上眼,赞叹,这肉质,比我吃过的任何鱼的味道都要鲜美,而且骨刺很少,极为肥厚!
如果把它钝成汤,又该是何等滋味?
似乎这鱼不仅是美味,还滋补身子?是世间难求的营养佳品?
我默默吃着,身边人,坐在一旁,不语不动,似乎一直在盯着我,我不抬头,也能强烈地感觉到他的注视----
“红尘就是紫萝,紫萝就是红尘,这是让我夜修罗生平最开怀的一件事。”
我差点被鱼刺刺到!
他突然说出这句话,是何意?
“你不打算也填饱肚子?”我连忙找了个话由岔开话题,不想让他把刚才那句话继续说下去。
“红尘,修道修法中有一项,避谷,即使三年两载不进食物也不会有事,你先吃,我去做点其它事----”他说着,站了起来,“今日这餐先吃鱼,以后会再添加其它的食物----”
就是说他不打算吃点东西了?
他所说的避谷,我倒是有些了解,原来是佛道两家修炼的一种方法。后来被引用的地方很多,即使在那个世界的现代,有许多人也在效仿着能够避谷,只要方法得当,在合理的情况下不吃五谷,用以排净体力的杂气,对身体好处很多。
眼前人在法术在身,偶尔几顿不吃也应该不会有事。于是,我不再问。
“红尘,我要为你造一座房子。”
他留下这句话,黑色长袍卷起轻风,飘然而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走了,像是要去附近的山上,看似慢,实则快,背影似浮云,眨眼间消失----
他走前说是要造一座房子?
我有没有听错?
第一百四十章 我的木屋
日落前----
夕阳在山时----
立在湖边地势较高处,纯朴的原木色,看起来不太大----
在金色夕阳下,在倦鸟归巢的振翅掠飞中,它像一幅油画中静静独立的小屋,以翠林为背景,以碧湖为前衬,湖中有它淡淡的倒影----
望过去,美得是那条的简单,简单得是那样美!
而我,是亲眼看着那个人一点一点把它搭建起来的,没有用法术平地起高楼,只是变出些刀斧凿锯,亲手砍伐树木,运到湖边,亲手凿平锯成,再一截截搭建----
并且,他还做了一张床!
一张平展的,不精美,却与木屋无比相配的床。
我只有发怔----
没有语言----
“红尘,它属于你。”
在凝视那幢木屋时,他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而他的话,让我抬头---
夕阳的余辉同样抛洒在他身上,使黑袍裹身的他,从没有像此时这样看起来感人----
淡淡的金色,罩在他脸上,使他的脸有种光晕,整个人有点不真实,而他俯视着我,眼神专注,唇边勾起一抹笑,使魅惑更浓----
“走吧,今夜你将住进属于你的屋中----”
这个人伸出一只手,开始拉好。
他让我今晚就住在这幢屋子里?可里面除了一张光板底,什么也没有。与他孤男寡女共同呆在这人迹罕至的谷中,不是一样很明智的事----
在这一刻,我又后悔前面没有阻止他了,虽然未必会有效果。
当他像行云一般平举着一摞圆木从林中现出时,我意外,没想到他是真得打算造一间房子,他手里有木头,是那种刚刚被砍下的树去掉枝叶后的木头!不只一根,是一堆,被他像搬着柴禾似的,轻松容易地双手平举着到了湖的一边----
我欲去阻止,却在移动身子的一刻,收了回来----
只因突然想到了外面的世界,想到了金云关----
如果这个人打算在这座谷中长留,是否意味着他会离开战争?那场叛乱之祸如果没有他的参与,不会再风云变色!
有这份期望,便让自己看着他把木屋建起,而他此时一把扯起了我,突然将脸贴了过来----
“红尘,它只属于你,只会属于你!”在你愿意以前,你是安全的,那件古怪的衣服,也会保护你!
他离得很近,语音放得很低,却又让我听得很清楚。
也因他离得太近,脸上有些发热,偏开一些,心里疑惑,他似乎决能猜得出我在想什么?但他提到的关于竹秀衣的事,让我精神一振。
“你要将我留在这里,还是与我同在这里?”我问他。
他看着我,“你希望我与在你同留?”
那眼里带着一些期盼?他期盼我的回答?
我让自己表情冷冷,“我希望回到我应该去的地方,而不是留在这里。”
他脸色一变,眼里的紫雾突然像乱了的云絮,在那里面横冲直撞,让我闭了闭眼,想忽视心底泛上的不忍----
当他终于平静后,当他眼里的乱潮退去后,“我会与你同留在此,这是你原本的家,你也喜欢它,如果你乐意,我将与你一生一世都在这里----”
我突然说不上话来,我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我又能说我不乐意吗?刚才说不想留在这里时,他并没有理会。
“走吧,去看看它----”他拉着我,朝木屋而去----
被他扯着,我还是问出口,“你留在这里,是否已退出六族间的叛乱之争?”
他头也不回,“如果我退出,你是否愿意与我永生永世留在这里?”
我又说不出话来。
当跨进那幢屋子的门里时----
首先看到了那张床----
屋内只有一张床,显得有些空,但地面与墙壁却打磨的光滑,一看就是没有偷工减料的,不知怎的,虽然这房子空落落,心里却不空----
“今日时间勿促,它简陋粗糙,红尘,它会越来越好,这里的一切我将亲手为你建制,明日起,它将一点点充实,会变得完整而舒适----”
怪不得这屋里只有床,其它的,他要一点点靠自己的手打造出?
如果用法术可以瞬间变成一座比这幢木屋高十倍、大十倍、华美十倍的房宇,而他没有这么做,他宁愿用凡人的力量一点点构造,为了什么?
“红尘,它将是你的家,你在这座谷中的家,没有幻术,没有取巧,它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着。”
他的话传来,我环视整间屋子的眼顿住----
身体僵硬,原来如此!
我低下了眼,他亲手搭建只为上这幢屋子在我心里是真实的存在?
他说这里是我的家,他用“家”这个名称来定谓这幢木屋?
无论是哪哪个时候,哪个世界中,屋子,才是代表着家的实体,家以“居”为主,没有房子的家不是家!
所以,他宁可亲手一点点建起?不肯假借神力?
而今天我们一同来此,半日多的光阴就起了一幢木屋,这在其他人来说,是做不到的,他却是靠凡力而为,先前他像木匠一样忙碌繁琐的样子,我是亲眼见证的。
原来一秒钟可变化而出的东西,他宁可花费几百倍的时间与心力?
还说要将这里一点点充实?
这个人很会布置居家,从以前他住过的地方就能看得出,而他会将这里布成什么样子的?
心里竟想像起来----
“红尘,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回来----”
他又要去做什么?
天快黑了,这山谷如此大,空旷无人----
“当月上升的那一刻,我会回来。”他突然端起我的脸,定公平地看着我,“我带你来,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正要将脸从他手里转出,他已旋身----
而他最后一句话让我警觉,话中不像是要去谷中的其它地方,难道他要去谷外面?
跟出屋外,他已不见,去得好快!
我回转木屋中,立在窗前----
屋子坐南背北,夕阳从西边窗口洒进,映在翠莽莽的山头上,红得温和,却也红得与绿色形成显明的对比,有晚霞散在那里,将天际烧红----
青蓝的天为背景,薄薄的烟岚在萦绕。
更有飞鸟忙碌,一群群、一对对、一只只,各种各样的,在扑展双翅,投入林中----
它们是要归巢,人怎么能没有“家”?
自己在这个世界中整日颠簸,很少在一个地方长久的呆着,也很久没体会过家的感觉了,出发到金云关这衫的那近一个月中,可能是自己来这里后最稳定的一段时光。
但那时,虽与东风小楼中的人笑语相谈、窝在一起共处,温暖也温馨,心里却已有千年情劫的压力,无法全心放松。
只有在等待梅无艳练药出关的那两日,是最无忧、最安定的两日,那时,以为自己的今生已定,不再强行想回到那个世界中,想停留,想靠岸,没有挣扎、没有两难----
但那样的日子,只有两个白日加一个夜晚,短暂又短暂。此刻,自己却到了这里,陷入一种更大的两难中----
心思烦乱,那个人说对了,我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一切,而这里让我有回家的感觉,让自己的心说不出的安定,可----
另一种不安定的因子在谷外,牵扯着我----
两种情绪交缠,让我混乱,仿佛一团乱麻,在心中越抖越乱、越来越难解----
当日一点点西沉,当天一点点由青蓝变暗----
当夜几乎已拉开,我开始不由地看向门外----
他到底去了哪里?是否回会来?
这谷如此大,我不是梦中的那个自己,无法飞掠,徒步走出这个谷困难的,而外面是崇山峻岭,靠我现在的能力根本出不去!
屋内,无灯火、无烛台、无任何可照亮取光的东西,昏暗暗----
眼又望向门外,脚下不由地走到门口----
他何时回来?
谷中,东山头,月已弯如勾,挂在了那里----
我突然警觉,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倚门而望?是在等他?
立刻返回屋内,退离门边----
刚刚回到窗口----
他出现了----
出现的突然!
前一刻我才看过外面,视野空旷,连个踪迹都没有,现在他就突然出现在屋里?莫非他是运用了千里移形术之类的法术?
而他的出现,是带回一个很大的包裹----
里面是什么?
我没有看到,他没有在我眼前打开,但我的晚餐不仅仅有鱼,还有五谷杂粮和几种其他的食物----
却不是这个谷中应该出现的东西,是否与他此次出去有关?是他带回的,还是变出的?
未见炊烟袅袅,就见月色下,湖畔边摆了一餐----
闻香识美食,我闻得出,是好东西----
走过去,席地而坐,像吃野餐一般,在那里用过了晚饭----
山谷空而远,即使月如眉,也看得分明,不影响我填饱自己的肚子,至少不会把食物塞错了方向----
相反,有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是那种自在、没有拘束,与天地为伍、抛开俗世种种规则教条的感觉----
谁说非得坐在桌旁中规中矩地才能吃一顿丰盛大餐?谁说晚上没有圆月为亮、没有烛火为光的情况下,就不能在户外用食?
我,吃得无摭无拦,不掩饰我对美食的口欲,而那个人,在一边,吹萧为伴----
他竟然在我吃东西时,吹萧?
轻风过,萧声随风远----
他这一次,吹得似乎没有从前的那种幽深,带着点竹笛般的欢快,能将萧吹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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