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气息再次回到了他身上,令人不寒而栗。
“别这么自私,齐昂。”受了伤却依旧英俊的男人伸手把不住发抖的青年扯进自己怀中,身体散发着热度,说出来的话却那样伤人,“没人有义务要帮助你,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齐昂没有挣扎,因为他的心在抽痛。
“阮群早就知道了……”他说,没有用问询的口气。
“当然。”高启怅拉开青年捂住脸的双手,“还有,他的名字不叫阮群。”
男人的深棕色眼睛在灯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非常迷人。齐昂曾经被这样的光泽迷惑过,现在却只觉得身体一阵阵发冷,他害怕被人这样注视。
“他甚至不叫阮群……”
声音在发抖,齐昂脸上没有了表情,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
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到闹市示众一样,青年觉得自己无所遁形,所有的一切一直以来就全无保留的暴露在一群不知道姓名的人的眼中。
“你做得很好,从一开始就表现出色。”高启怅抬起了齐昂的下巴,笑着说,“别告诉我你没怀疑过他,你们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面无表情的青年无话可说。他的确没有完全摒弃对那个被称为阮群的男人的怀疑,但是他的感情呢?难道真像高启怅所说的,只是互相利用?他的身体呢?曾经有过的热情相拥呢?
“别胡说了……”苍白的脸上出现一抹飘忽的笑容,齐昂说,“我不是那样的……”
“你就是这样自私,齐昂。”检察官加重了捏住青年下巴的力度,但是失血让他使不出全力,“你们之间算是爱情吗?如果这种珍贵的感情如此泛滥,那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廉价?”
齐昂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他只是凭着本能接近阮群,然后一点一点贪婪的汲取对方给予的温暖和爱护。
“他利用你拿到账本,你利用他越狱,各取所得,非常公平。”高启怅冷冷地说,直视青年的眼睛,“你非常有天分,虽然齐先生把你保护得有些过分,但是本能是不会丧失的,总想让别人挡在自己身前,以为伪装成无辜的样子就能够得到他人的同情吗?除了齐先生,没人会倾尽所有的保护你,该从梦境里清醒了,齐昂。”
这些冰冷的词语像是一个一个从男人漂亮的唇中吐出来的,每一个都直直的打进齐昂的脑子里。
“我自私?”用尽全身力气惨笑了一下,齐昂忽然觉得不能呼吸,氧气像被抽光了,“我甚至不知道为了什么才会进到那种地方,被□,被人骗,我自私?”
控制不住一般,他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眼睛里面却干涩得挤不出一滴眼泪来。
肺部的空气被不断挤压出来,耳朵里也开始轰鸣。他张大了嘴,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呼吸的能力,胸口上下起伏着,却没有一丝氧气被吸进人体。眼前开始发黑,他伸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干呕着,身体抽搐着,像是濒死的野兽。
“呼吸,齐昂。”检察官抱住了快要倒下的青年,拍打着他的脸颊,“慢慢地呼吸。”
过了三分钟,紧闭着双眼的青年终于睁开了眼睛。
“滚开!”双手当胸一推,他企图逃出男人的怀抱,“没有人有义务帮我,那你为什么出现,滚开!”
“我早就说过,帮你是本分,我答应过齐先生。”高启怅的眼睛闪动了一下,有种莫名的情绪被他完美的隐藏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只剩冷淡和一丝不耐,“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你早就成年了。”
“爸爸……”齐昂不再那样激动,渐渐平静下来,“怎么你也认识我爸爸?”
“十几年前的事了,与你无关。”检察官冷漠地说,拉起还躺在沙发上的青年,“我们必须走了。”
看着自顾自站起身来的高大男人,齐昂撑起双臂帮助自己站起来。即使刚刚说过那么伤人的话,却仍旧如此冷静,反观齐昂自己,竟是难过得像要死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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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汽车后备箱里被高启怅带进他居住的小区,在地下停车场里齐昂仍旧不被允许出来。后备箱的盖子严丝合缝,透不出一丝灯光,青年藏身在里面,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还是跟着高启怅走了,不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既然已经被认为自私了,那就自私到底吧。被禁锢在冰冷的尾箱里并不好过,一路颠簸,身体无处不痛。这种时候,齐昂格外怀念被阮群仅仅楼在怀里的温暖感觉。即使是虚情假意,温柔的怀抱却那样真实。
“刺啦”一声怪异的响声之后,齐昂感觉到车盖被打开。
“出来吧。”男人的声音冷淡。
以为会有刺眼的灯光,谁知道外面也是一片黑暗。伸出手来摸索了一下,青年碰到一只宽厚的大手。犹豫再三,他还是拉住了高启怅的手,从汽车尾箱里跳出来。
“我住33楼,没有电梯,要自己爬上去。”检察官说,带着齐昂走安全通道。
楼梯间里黑得不像话,连应急灯都没有。一定是高启怅做的手脚,这样的小区里里都装着摄像头,被人发现的话,两个人都脱不了干系。
脑中思考着,齐昂即使心情不平静,也不能再继续任性下去。不管身处何时何地,活下去总是第一追求。
呼吸越来越急促,齐昂开始腿发软。身边的男人呼吸规律,但是脚步明显的放慢了。
“撑得下去吗?”停了下来,青年一把拉住闷着不说话的高启怅。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他被抓住了,属于检察官的厚实的胸膛包围了他。
“你怎么可以这么善良?”像是在忍受痛苦一般,压抑着什么的男人说,“在我说了那种话之后?”
“也许就像你说的,本能吧,自私的本能。”窄腰被人牢牢抓住的齐昂说,在黑暗里自嘲的一笑。
也许高启怅说得没有错,他老是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期待有人可以依靠,为此宁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心软也是他的坏毛病,看到有人受到伤害,总是忍不住要跳出来给予安慰。
下巴被人拧住了,头部被迫抬高,属于高启怅的气息就在唇边。
紧张起来,齐昂想起今晚被他突然亲吻的一幕。用手微微推了一下,却没有挣开,两人的嘴唇轻轻接触着,若有若无的摩挲。
无路可逃的齐昂把手放在高启怅受伤的左臂上,只一下,就成功令检察官隐忍的痛呼一声。
“我扶你上去,33楼对吧。”揽住了男人的腰,青年硬拖着他继续爬楼梯。
深深吸了一口气,齐昂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前方,即使黑洞洞的看不清楚。
不知道在黑暗里走了多久,高启怅忽然停下来说“到了”。
茫然的转动了一下脑袋,齐昂看着他拉开安全通道的门。微弱的灯光透过缝隙射进来,男人探出头去看了一眼,拉紧了青年的手。
“跟着我走,有应急灯,一定要避开摄像头。”
没有说话,齐昂紧跟着高启怅。贴着墙壁行走,速度快不起来,一片昏暗中两人静静前行。
“这里的摄像头我原来就调整过角度,虽然拍摄不到你,但是以后你不能出门。”掏出钥匙开门之前,高启怅说。
“知道了,不会给你添麻烦的。”齐昂顺从的答应。
不过是借了爸爸的人情,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束缚(上)
一年前齐氏掌门人齐逻饮弹自尽,秘密账本不翼而飞。一年后齐昂莫名遭人陷害入狱,一切似乎都是为了寻找能够置齐氏于死地的账本。
高启怅对齐昂说,找他的人有三股,一是与齐逻身前来往频繁的c市前市委副书记王在祥;二是负责调查齐氏军火以及毒品走私案的公安机关;但是第三波人,无论他怎么追问,检察官都一个字也没有透露。
“王在祥找你和账本,只是为了杀人灭口,因为没有别的顾虑,所以动作快,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你的命。”高启怅坐在沙发上,微微放松着身体,即使受了伤,周身仍旧散发着不怒而威的气势,说到王在祥时,眼中更是射出了犀利的冷光,“他的案子是我经手,已经狗急跳墙了,不吐脏,想走歪门邪道。”
“他被抓了?”齐昂坐在男人对面,他对所有一切都一无所知,而对于王在祥了解,也就定格在陈老的仇人,被罢职的前任政府高官和与齐氏有经济往来这几个方面上。
“你出事三天前被双规。”检察官表情冷冽,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我出事前?你是说□案?”齐昂脸色一变,情绪明显变坏,“这么说来,我的案子也是他设计的?”
英俊的男人微微挑起眼睛看了对面的青年一眼,却没有回答。
只是一个眼神,齐昂已经读懂了高启怅的意思。不是王在祥做的,但是跟他一定有关。
“当时我就觉得蹊跷,就算案子是真的,叔叔们也绝不会让警察带我走。”他咬着嘴唇,表情有些仓惶,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发生巨变的日子,“齐家的人不会报警,而且直到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在外地谈生意的两个叔叔回到c市才知道情况……”
而就是被扔进拘留所的第一个晚上,他被中山路的混混胡山□了。
中山路,是c市最繁华的红灯区。齐逻的第二任妻子叶雪,齐昂的继母,本来是齐氏名下皇后夜总会的大堂经理,皇后夜总会就是中山路最著名的地标。齐昂的继妹齐叶,并不是叶雪亲生,实质上是外甥女,因为这个在涩情行业混迹十年有余的美艳女人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所谓的女儿实际上是从山区老家抱养的。
“你应该早就知道是叶雪做的,你的叔叔们为了应付外头的困局已经疲于奔命,家里的事,都交给了她。”高启怅盯着青年的眼睛,平静的叙述着,“知道齐先生上位的原因吗,因为他答应娶王在祥的情妇,掩人耳目。”
他说的齐先生,就是齐昂的爸爸,齐逻。
“我当然不知道。”像是没听到男人在说什么一样,齐昂冷淡得有些过分,“我受够了你们一再告诉我爸爸实际上是个怎样的人,我只知道他是我爸爸。”
青年的语气如此平静,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那样绝望。从小崇拜和信任着的偶像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打碎,所有人都告诉爸爸不是他心中的那个正派商人,贩毒走私,杀人放火,好像世界上所有的坏事都被死去的爸爸做尽了。现在呢,为了上位甚至放弃男性尊严。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实际上,我很钦佩你父亲。”掰正了齐昂偏到一边的头,高启怅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你真是齐先生的儿子,就做个跟他一样的男人。”
齐昂看着眼前俊朗非凡的脸孔呆住了,在说起爸爸时,高启怅的眼睛里分明闪动着非同一般的光华。心偷偷地抽搐了一下,他甩开了对方捏着自己下巴的手。
“今晚也是他追杀我,对吧。”转移开了话题,齐昂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自然,即使他的神经紧绷到就要断掉,“阮群呢,他是警察……”
“看来你要补一下课。”检察官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将身体完全倒在了沙发上面,“公安没权利抓人,除非检察院发出逮捕令。你的案子是我经手,他复职后警方才知道你确切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阮群从我这里拿到钥匙之后才通知警察我在出租屋,而你们发出逮捕令后王在祥的人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齐昂拧着眉头,思维有些混乱了,“他被双规,怎么消息还这么灵通……”
有内应的事自不必谈,光凭区区一个前任市委副书记,大权已经旁落都有如此能量,事情绝没那么简单。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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