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宿星冲破黑夜而来,含情脉脉的目光,宛如初见,他跑得很急,气喘吁吁,许知淮恍惚片刻,才反应过来。
他终于来了。
朱宿星本想把她紧紧抱起来,忽想起她有孕在身,伸出的双手悬在半空,唯有眼神恳切,闪烁着动情的光芒。
“殿下……”
许知淮自喉间溢出一声呼唤,颤颤的,弱弱的。
朱宿星捧起她的脸,手不受控制地发抖。
当他拥她入怀的时候,他的心中并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只有深沉如海的愧疚。
“殿下,你终于来了。”
许知淮哽咽出声,依偎在他的怀中,一双眼儿又飘向门外,她看不见卫漓在哪里,可她知道他一定在,他一定隐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窥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朱宿星瘦了很多,她可以清晰摸到他后背突出的骨头,隔着薄薄的衣裳,她还能清楚听到他的心跳。
咚咚咚……炙热而强烈。
重逢的喜悦,渐渐从激动变得柔和,缠绵的拥抱化不尽浓浓相思。
许知淮泪眼婆娑,听着朱宿星不断地在她的耳边道:“对不起,对不起淮儿……”
他的歉意是诚恳的。
许知淮连连摇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殿下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而我从不后悔,为殿下分忧乃是我的分内事。”
“不,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
朱宿星郑重其事道:“我不该卑鄙地牺牲你,我不该对你不闻不问,我不该让你离开我的身边……”
他的视线缓缓下落,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更加痛心:“我对不起我们的孩子。”
许知淮担不起这一番深情,抚了抚他的后背道:“这不是殿下的错,要怪就怪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要怪就怪命运弄人。”
他放弃过她一次,而她也骗得他好苦,这算不算扯平了。
许知淮在心底偷偷地游说自己,最起码在他的面前,她还不算是真正的“恶人”。
想说的话太多太多了,青金色的夜空慢慢露白,泛起灿亮的色彩。
朱宿星将他在京城的种种,一股脑地说给许知淮听,毫无隐瞒,毫无避讳。
“你离开了之后,我再不敢踏入建章宫一步,看不到你,我会疯……我也想过不顾一切地出宫去找你,可我不能,淮儿,你知道的,我不能。”
许知淮心中不是没有被他放弃过的委屈,可她没有资格生气指责抱怨,所以她只能大方地释怀,亲切地原谅。
朱宿星见她宁愿委屈自己,也不对自己说一句重话,莫名难受道:“淮儿,你知道吗?其实你也可以恨我。”
“不!”
许知淮突然激动,以无比虔诚的目光望着他道:“这世上,我唯一不恨的人就是殿下,永远不会。”
两人互诉衷肠的话语,一字一句落入卫漓的耳中,他先是勾唇冷笑,渐渐地,嘴角的笑意不见了。
他笑不出来了,心间沉沉的,有种意味难明的不满。
太子来了,自己也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许知淮更是听话,为何还是觉得不满意?
当许知淮说到永远不会记恨太子的时候,他更觉恼怒。
她只会恨他!
永远恨他!
有朱宿星的日子,许知淮可以稍微松一口气。
卫漓不会时不时地出现,也不会再对她动手动脚。
朱宿星对她腹中的孩子更是疼惜,他不许许知淮前往酆都,当即要卫漓安排人手,送她回京。
卫漓沉吟不语,迟迟不肯领命。
许知淮瞥了一眼他的脸色,又对神情焦虑的朱宿星道:“殿下,现在还不是我回去的时候,我的胎气不稳,经不起车马劳顿,而且……”
她欲言又止,朱宿星忙关切道:“淮儿,怎么了?”
许知淮护着自己的肚子,无奈且悲伤道:“而且,若是没有殿下,这孩子我是保不住的。”
朱宿星心领神会,顿时懊恼:“我真是太糊涂了,怎么会又想要你一个人只身犯险。”
“殿下,关心则乱,你也是为我好。”
“可是淮儿,和千里之外的京城相比,近在咫尺的酆都更危险。我来到这里的消息是瞒不住的。酆都侯城府极深,他不会让我平安无事地去到酆都的地界。”
前后都是危机重重,怎么选都是错的。
“殿下,只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我要跟着殿下,我不要再跟殿下分开了……”
她的游说变成了哀求,让朱宿星无法拒绝。
“这孩子来之不易,我答应你,淮儿!我一定会守住他,守住你。”
朱宿星说这话的时候,满眼笃定的光辉。
他承诺她,决不食言。
如何对付酆都侯,用不着许知淮参与,而她真正在意的是当年的屠村惨案。
夜静时分,许知淮依靠着久违的怀抱,轻轻发问:“殿下,酆都侯真的是一个作恶多端的人吗?”
朱宿星摇头:“他只是很神秘,不过听说他在酆都备受人们的尊敬,时常开仓济粮,抚恤灾民。”
“这么说他深得人心了。”
“算是吧。”
许知淮又道:“殿下是准备等长公主一起行动,还是先行冒险?”
“长姐她……她要做的事和我不同,我不会牵连她的。”
许知淮嗅出几分端倪,不再追问,只在心中暗道:殿下啊殿下,她想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殿下准备何时出发?”
“不急,不急这一两日。”
朱宿星搂紧她的肩膀道:“你不要多想,我会全心全意地陪着你,我们就把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烦恼,全都抛之脑后。”
他轻抚她的长发,轻吻她的额头,似在安慰。
许知淮不需要他的安慰,她更想知道他贸然出现在这里,可有万全的计划,可有必胜的决心。
“殿下这一路过来还平安吗?”
朱宿星见她还在不安,忙道:“当然平安,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了吗?”
“殿下说的是。”
“你呢?你在这里住得惯吗?”
“殿下放心,我在哪里都住得惯,只要有一瓦遮头,只要有一屋躲风避雨,只要有殿下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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