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链瞬间断开,骨粒暴雨一般向白衣的他洒去----
那是巫术----
如果一般人被打着,必伤,但他凭那点本事要伤害那个人,是不自量力。
我看着----
看着白衣的他,轻轻挥袖间,兽骨迅急的劲势突然转了方向,换了力度,一个个轻悄落地----
浮落的过程,就像水泡在空中渐渐降下,缓慢而优雅----
那巫师眼里的异色更重,他显然知道自己的斤量与面前人悬殊太大,连连往后倒退,猛转身向外扑去----
结果直接被门槛绊倒,摔了个狗啃泥,又没时间潇洒地站起,只能屁股朝上,脸趄下,往外爬去----
而白衣的他,没有动,像在微风中的轻雪,莹然淡雅----
夕阳的余辉将他周身染上薄薄的金色,笼了一层光泽,他的背影,就似站在遥远的天边----
风而立,看着正在爬动着的人,文丝不动,假仙般缥缈,低 间----
那身上的气息,就像当年的那个无尘?
又不太像,似乎是无尘与梅无艳的综合?
我怔忡----
“你们,是如何破开结界进来的----”
此时另一边的他开口了----
语气间同样的没有波动。
转望,那个他正盯着地上翻着滚想爬起来的大汉,语音冷漠,表情却是平静的----
神情与以前的他也有些不同,似乎少了许多阴魅与邪肆,换上的是一种漠然的平静。
那大汉爬了一半的身形在他问出的语后停下,脸上变了又变,干脆以手着地,倒着后退,瞧样子是想逃!
另一边,正在往外爬的巫师已四肢齐用地出了门槛外----
不但出去了,还出去了有几丈远,并且成功地站了起来,撒开脚丫子狂奔----
“他们,能破你我的结界,背后有魔界指使----”
白衣的他,立在门边,淡淡地说着,没有阻拦那个逃跑的人。
另一个他,此时抬起眼来,看着门外渐渐远去的身形,还有庙内那个倒退数米,已快到了门边想夺门而去的大汉,脸上现出一抹不像笑的笑----
那一笑间,一手揽着花水水,另一只手抬起,缓缓地向内 ----
就像在招一片浮云,写意、优雅----
嘴里却在淡淡地说着,“花水水,他们一个也走不掉,他们对你做的事,我会让他们百倍的还回来----”
花水水在他怀里,似乎缩了缩身子,没有回音,眼睛仍然盯着他,没有痛苦,没有哀伤,只有一种平静的心满意足,眸里的光彩却在渐渐的消褪----
越来越暗----
地上的大汉已到了门边,跟着翻身往门槛爬去----
想像前面那位一样,爬过门槛,逃亡!
就在他的两只手已抓上木头高槛时----
“呯”“呯”……
他的头在猛猛地往槛上磕!
似虔诚的教徒在猛力磕拜心目中的神,磕得是实实在在,响声震天,每一下都磕得分量十足!
那样子像是身不由已,胳膊在拼命往外撑,头却在拼命往下磕。
从这个方向,我能看到他,也能看到门外的更远处----
只见那个狂奔的巫师,在西风中,在落日下,一路跑----
不是往前跑,而是往后跑----
退着回来----
身子在前冲,胳膊也在往前抡着圈,脚下却已离庙门越来越近----
他也不是自愿的,挣扎着,却是白费力气,没几眼的功夫,脚后跟就碰到了门槛----
碰到的一瞬间,像突然脱离了控制的木偶,被扯断了线,没有了牵引,倒下----
倒载而下!
仰面朝天的与正在门槛上猛磕的人叠交在一起,堆成了人肉饼。
下面被压的人还没有叫痛,上面的却在“叽哩哇啦”,似乎是在用本部落的语言呼痛。两个人狼狈不堪。
那大汉的脸被巫师狠狠地压挤在门槛上,估计已经变形,巫师则在拼命地四肢乱动,想要翻起身子----
突然----
二人身子腾空----
一个面朝上,一个面朝下地横着腾空----
就像面包片悬浮在半空中,一左一右分开来,“吧”地两声----
不像面包了,更像膏药,被贴到了两面的墙上----
巫师贴在了右墙上,看不到脸面,后脑稍朝前、四肢如壁虎,成功地挂在墙面,脚下离地数尺----
左墙上是那大汉,他的脸则朝外,双脚同样离地近两米,额上鲜血直流,鼻骨也歪了,嘴里在淌血,刚刚在门槛上似乎磕得过猛,带着点神智不清---
又在此时咳嗽两下,嘴里混着血迸出几颗牙来,掉在地上发出响声----
看来那巫师倒在他身上时,他的牙就不保了。而这局面,与他们之前的嚣张是天差地别!
尤其那大汉,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竟这般任人作弄,连半丝还手的力气也没有,眼里虽然有些迷迷糊糊,但深深的恐惧掩藏不住!
莫非这些人来之前也根本不知他们要对付的这位真正的厉害?仅仅以为只是修罗门的门主?但这两个人,没一个能再发出声音,庙内便突然变得静悄悄,只有门外的风声----
“你,怎样?”
将他们招回并把他们贴在墙上的人,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去找他们的麻烦,花水水的状态很不好,他在轻问怀中的人----
眼里仍是淡漠,语气出仍是冷冷,一只手却在此时抹过花水水的脸,擦拭着那些血迹,露出血红下苍白的容颜----
花水水因他的动作而眼里发出亮色,就似黎明前即将消失的星,在努力地释放它最后的光明----
“我……已回天乏术……”她的眼盯着抱着自己的人,唇角流出汩汩的血----
血还在流----
他的眉头轻皱,左手似乎加了功力,将自己的仙气不断地注入她体内----
“不……不……这只能维持我……片刻的……生命……”
花水水惨然的笑,原来饱满的红唇上,已无颜色,身子似风中的一片叶子,孱弱地轻抖----
她的瞳眸也在左右轻颤,似乎要将搂着他的人看个够----
“住口。你的骨我会找遍天下奇药为你医治,哪怕仙界老君那里的灵丹,也会为你取来,你不会死。”
淡漠的语音在命令她,不让她胡说下去,手中更用了功力----
“能……死在您……的怀里,是我……最大的……幸福……”
她盯着他,没有停止话语,声音因他仙力的注入似乎高了一些,也顺畅连贯许多,但眼里的神彩仍在消退----
“住口。”
他的右手也抬起,向她胸前贴上,双手合用,在将自己的仙力往她体内注,源源不断地注----
“您……能否……答应……答应……我……在我死后……将我葬回那座谷……那座我与……姐姐……共同修行成灵…….的谷”
她的话说得艰难,眼里的意识在淡散,光芒越来越淡----
“你住口!”抱着她的人语气里添了恼怒。
“您……如果……如果嫌弃我……恢复原形的样子……就将我……将我推开……”
她气若游丝,眼似乎在渐渐合上----
“住口!他的恼怒加重,狭长的眸子眯起。
“我……我若有来生……愿做您架前的一朵金色菠萝花……陪您修行……陪您为神……”
“你给我住口!”他吼了出来!
“您……将我埋于谷中……如果有一天……您愿意归位时……请您去……去我的坟头……那里将结出……结出一朵……菠萝花……”
“你快给我住口!”他的眼里银光一闪,吼声震耳欲聋。
“佛祖……拈花一笑……笑拈菠萝花……我若能做菠萝花……是我的幸……”
她的唇边浮起一抹笑,笑得动人、苍白----
“无尘,她交给你,我去天界----”
他抬起头,看着白衣的另一人。
而他要去天界?
“她已无救,你应该明白----”
白衣的他,不知何时立在了我身边,语里淡淡,眼中深邃----
黑袍的他,听到这句话,眸中放出冷芒。
“她倒下前,已被那巫师的打魂器击中,现在的灵智是你的修为在维持,即使你向老君讨来仙丹,她也无救----”
打魂器?
那个巫师手中的铁尺可就是打魂器?刚刚还发生过什么?莫非我没有将全局看得分明?露掉了什么细节?
而白衣的他曾将那巫师手中的两样法器都震飞,可是因为这个原因?
黑袍的他,似乎在往起站,抱着怀中的她----
“如果她能救,当初的紫萝便不会只剩几缕轻魂----”
白衣的他此时说出一句关键的话。
那个他听到这句时,顿住,停止了欲站起的身形。
我,想笑----
又想哭----
千年前,我的轻魂是在撞向法器前被白衣的他收回几缕,其他的残魂是仙母费了许多周折才修复一些----
而现在的她,魂已散,魄已乱,又早已没有修行,与千年前的我不同,她来之前形同常人,没有修为护身,轻易就被一个凡人伤害。如果不是黑袍的他源源不断地注入仙力,她,早已涣散----
“不……不用……不用再想办法……我……无救……”她在他的怀里,眼神已无聚焦,瞳仁看不出了任何亮点----
她的魂魄在灭----
“您……原谅我……原谅我……曾经……曾经做的一切……在被除掉蛇丹的一刻……我想……想起……很多事……”
她似乎是在靠仅剩的一点灵魄在努力将心中要说的话一次性说个够----
他,没有再阻止,静静地听----
“我……错了……错了……不应该把自己对您的恋……强行加……加在您身上……做出……做出许多……不该做出的事……伤害你您……也伤害姐姐……”
她的头在此时转动----
向我这个方向转动----
转动的是那样缓慢,转动的是那样艰难----
只有微微的三十度角,她却用了将近一个世纪那么久----
她的眼盯向了我----
却已不可能看得清我----
那双眸里,已无魂----
“姐姐……姐姐……水水对你做的那些……是水水……错了……”
她的嘴唇在颤抖,胸口的起动越来越弱----
酸楚----
是我唯一能表达的感觉----
我无法去触摸她----
无法去轻抚她妖嫩的脸----
“姐姐……原谅我……”
这句话,似清风一缕,飘散在空中----
几不可闻----
一颗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静的落----
“您……记得……菠萝花……在坟头……永远等式着您……”
……
……
庙内,静悄悄----
“呼----”
“呼----”
门外有风过,将残叶卷起----
在庙中轻轻翻转----
淡淡轻烟在那个他的怀中升起----
怀里的血人儿,在轻烟中渐渐地、渐渐地----
缩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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